苏蕙的手在碰到粥碗时，体内的血液流速陡然加快，身体竟生出一种本能的渴望，让她迫不及待想要去接过来。

不对劲，一定是有毒！

她脑中一个闪念，薄唇微勾，在笑意迸现的刹那间，她松开了手，只听“砰”的一声碎响，粥碗掉在地上，瞬间，药粥表面竟然浮现一层灰色的浮沫。

“抱歉，一时失手摔了碗，麻烦你收拾一下，也不用端粥来，我不饿。”苏蕙睨一眼脸色微变的丫环，露出温和如初阳的微笑。

“是，小姐若饿了，再吩诉婢子吧。”采儿恭声说道，然后动手收拾。她很小心，没有让带灰色浮沫的粥沾到手。

苏蕙浅笑着点头说了声好，就将注意力放在那朵水仙花苞上，看得格外入神，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药粥有灰色浮沫很不正常。只是在采儿掀起门帘出去的一霎那，她深深的看了这个丫环一眼，目光中透着冷意。

青衣人对自己心存恶念，苏蕙又岂能不知，药粥有毒是必然的，但是她也没必要揭露出来，撕破脸倒霉的也只会是她。毕竟，青衣人真要杀她，也不会比杀掉一只鸡更费劲，给她下毒，估计也是想控制

只不过，他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是毒体，不畏毒。而她，明明不畏毒，偏要表现出足够的戒心，不吃这碗毒粥，想必，他一定还会找机会下毒，也就不会动别的坏念头了。

这样想着，苏蕙的嘴角不禁微微翘了起来。

采儿离开这里后，在回廊上见到青衣人时，却说：“她有戒心，不肯吃，把碗砸了。”

“她存着戒心，我又何尝不知，可笑的是，她以为不喝药粥就没事，殊不知这毒并不在粥里，而是在毒液煮过的碗上，只要碰到一丝，便如上了瘾，休想再有摆脱之日。在她昏迷之中，喝水都是用的那个碗，现在砸了碗，也来不及了，等着看好戏吧。”

采儿虽是依着他的吩咐，送了特别熬制的药粥给苏蕙，猜到里面加了料，却不知究竟是加了什么东西，而今听到这毒性如此诡异，她也不由面色一变，忽然想到自己盛粥前，用那个药碗喝了水的，岂非也中了毒？

青衣人闻说，给了她一粒腥臭的黑色药丸吃了，淡淡地说：“此毒一旦染上，只能压制，不能根除，你中毒尚浅，每隔半年服用一次解毒丸即可。”

这话让采儿刚刚好点的脸色，又刷的白了。

相比她的糟糕心情，青衣人的心情却是大好。笑意，从他的唇畔逸出，又突然敛起，凝视着自己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握成拳，眼里闪过一丝迷怅，轻声问：“我很可怕，是吗？”

听到这没头没脑的话，采儿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又连忙深垂下头说道：“您也是被他们逼成这样的。”

“胡说！”青衣人突然暴燥起来，眼底浮现出深深的恨意，一伸手，掐住采儿的脖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慢慢攥紧，攥得指节泛白了都不肯松开，寒声说：“为他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能化身佛陀救他出苦海，那便化身修罗，为他杀一个血海滔天！”

他的话令采儿不懂，佛陀与修罗，明明是对立的，为何可以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