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是最新研发出来的天师科技，但真正坐在上面，感觉还是很慢。</P>
不过，毕竟只是一千年出头的时候的科技，不能要求太高。</P>
湛月和年坐在轻舟的两侧，湛月随意地拍了拍屁股底下的船身。</P>
“感觉有点慢啊，明天能到不？”</P>
荆江从尚蜀流出，一直流到勾吴的腹地，便与苦潭江汇合，而灰齐山，正是在这汇合之地的旁边。</P>
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要是让湛月和年自己赶路，说不定三四个小时就赶到了，但如果全程走水路，坐这轻舟，估计得要个一天两天的。</P>
“这事又不着急，追求速度没必要的嘛。”</P>
年倒是看得开，她脸上一点着急的神色都没有，满是悠哉和惬意，似乎是享受这江上的清风。</P>
“大夕瓜这回造这么大孽，晾她两天，到时候估计场面会更好笑吧？”</P>
说着，年伸了个懒腰，就着轻舟的座位躺了下去。</P>
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和龙角，照在她的脸上，显出一层薄薄的绒毛来。</P>
“晚去一天，勾吴的官员也会多着急上火一天吧？”</P>
面对年的悠闲散漫，湛月撇了撇嘴，指出了对应着她话的另一层现实意思。</P>
“场面不是控制住了吗？再说了，她造的孽，该她自己来还，我们凭啥子给她擦屁股？还有……”年把手臂抬起，搭在自己光洁的额头上，“总是当个画里蹲，逃避现实，要不得。”</P>
她紫色的眸子中闪过一缕象征着“担忧”的神色。</P>
虽然说和夕的关系说不上特别好，但也说不上和二哥那样的坏。她很担心夕——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P>
而且，夕是她的妹妹。</P>
本来在家里就只排到老九，弟弟妹妹不多，老十和老幺又行踪飘忽不定，独独剩下个老十一——夕，她再怎么说也会尽量尽到自己身为姐姐的职责。</P>
湛月也是明白她的心思，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P>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湛月出声打破了寂静。</P>
“话说起来，夕最近情况应该还好吧？没有再失眠了吧？”</P>
年看着天上的云彩。</P>
“谁知道呢？那妮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岁相吓得两百年都没敢入睡……不是你亲自治疗的吗？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的情况吧？”</P>
听到年提到自己，湛月摸了摸鼻子。</P>
“我到底不是真正的医生——再说了，那种情况，我也只能管杀不管埋啊，强行把人家的岁相幻象拉出来，然后剁了，最后告诉她：别害怕，岁相要是出来我能第一时间给剁了——这怎么看都像是恐吓而不是治疗吧？”</P>
湛月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显然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P>
年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P>
“你也知道啊？不过该说不说，起码是奏效了一段时间——不过后头大夕瓜她又缩到自己画里去了，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正好趁这次直接去问问。”</P>
湛月点点头，随后，突然想起来什么。</P>
“咱们就空着手去？不合适吧？”</P>
年挑了挑眉。</P>
“有什么不合适的？要我说，没朝她要份子钱就够了。”</P>
湛月抽了抽嘴角。</P>
什么份子钱……这事儿都还没个影呢。</P>
“好啦，好啦，”似乎是看到湛月的表情，年伸手拍了拍自己白皙修长的大腿，“过来休息。”</P>
湛月看了眼自己的座位，又看了眼年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睛的大腿，情不自禁呆了呆。</P>
“这样不好吧？”</P>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又不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P>
年嘿嘿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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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苦潭江和荆江的汇流之处。</P>
湛月和年所乘坐的轻舟很顺利就到了灰齐山附近，一路上也没哪个不长眼的跳出来劫船，也没有官方的人阻拦——看样子，陈珑军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P>
年“嘿咻”一下就下了船，湛月则是慢悠悠地走上了码头。</P>
这里也是一个城镇，而且，肉眼可见的，比之前的那个码头城镇要繁华很多。</P>
想来也是，难得是两条大江的汇流之处，还是得天独厚的平原，发展很好也在意料之中。</P>
接下来的路，就得靠走的了。</P>
总不能指望一千年出头的船只能够逆流而上百里吧？</P>
就算能行，估计耗时也不少，拖得太久了也不好，不如走着过去——反正湛月和年的脚力都不是常人能所及，区区百里而已。</P>
不过，还没等湛月完全下船，一个水兵模样的菲林便喘着粗气跑了过来。</P>
“天师大人，天师大人！”</P>
菲林水兵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的，很匆忙。</P>
年挑了挑眉头。</P>
“我？”</P>
水兵点点头，她喘了会儿气，等到能够完整讲话的时候，便以一种极快的语气，开口。</P>
“陈县丞已经和知府大人说了，知府大人已经安排好了人手，辅助天师大人，具体的情况还请天师大人到知府大人面前一叙。”</P>
说完，她又喘了口气，随后挺起胸膛，等待着年的回应。</P>
年没说什么，只是偏头看向已经走到她身边的湛月。</P>
湛月歪了歪头。</P>
“要告诉勾吴的知府吗？”</P>
如果真是夕造的孽，得知真相的勾吴知府说不定会敌视夕呢——这样对于夕来说，可说不上多么好的情况。</P>
年摇了摇头。</P>
“如果是她，不妥，如果不是她，咱俩也能解决，没必要。”</P>
水兵看了看年，又看了看湛月，一双乌黑的眼睛两处打着转转，似乎是在猜测这俩在打什么哑谜。</P>
“嗯……”湛月赞许地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一会儿你出面，我就当个陪衬好了。”</P>
年摆摆手。</P>
“没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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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吴城当然不在这里，但勾吴的知府在这里。</P>
偌大一条苦潭江，整个上游都被墨水染黑，而且还有向中下游蔓延的趋势——这种大事，身为知府的他不可不在场。</P>
“幸会，您就是年先生吧？我已经听珑军说过了，说来惭愧，先生帮助玉门的人情，我大炎尚且未还，现在又不得不拜托先生帮助我勾吴……”</P>
勾吴知府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大爷，他头上折断了半边的牛角为他平添了一抹岁月的沧桑之感。</P>
年礼节性地和他握了握手，一触即分。</P>
“先生还请坐。”</P>
知府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用“请”的手势指了指茶馆的座位。</P>
“不必了，苦潭江的事我都还没帮上忙，受这招待，我心中有愧。”</P>
年回绝他的提议，伸出手。</P>
“把整理好的情报给我看看，我早点过去，事情也好早点解决。”</P>
知府愣了愣。</P>
他没想到年如此直接，一时间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P>
他扭头招呼了一声，一名默默坐在远处的“茶客”便低着头走了过来，把一个小本本交给知府。</P>
知府把这个小本本交到年手上。</P>
年翻看着，头也没抬，问道。</P>
“你们勾吴的天师呢？这么大的事，也没个天师来解决？什么大事能比勾吴百姓的田地重要？”</P>
墨水不适合农业生产，如果不解决苦潭江被墨水染黑的事，对勾吴农业的打击可想而知。</P>
知府苦笑了一声，自己先坐了下去，抬起茶壶，往自己杯中倒了一点，也没做什么洗茶之类的茶艺，直接咕噜一声咽了下去。</P>
“天师们——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苦潭江的事虽然严重，但也还算能控制，短期内也没什么影响，也就……说到这个，老朽倒是很好奇年天师为什么在这里，像年天师这般强大的天师，按理来说，京城那边应该不会放走的……”</P>
知府又给自己倒上点茶水。</P>
“不过……也算是好事，要是没人帮忙，勾吴的百姓可就惨咯。”</P>
他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咽下茶水。</P>
年和湛月对视了一眼。</P>
京城？那边召集天师干什么？</P>
年不是正儿八经的天师，只是以前在玉门和大哥令姐混在一起的时候，拿天师这个名头糊弄别人而已，加上天师府那边碍于年的真实身份加上湛月的关系，捏着鼻子承认了，这才让这些等级不够的人认为年是一名天师。</P>
所以，大炎的天师真正有什么活动的时候，可不会通知年这么一位假天师。</P>
不过，显然年不能直接询问知府，年组织了下措辞，把在翻看的《苦潭江墨染情报》一合。</P>
“我自然有自己的任务，尔等勿问，至于这苦潭江墨染——我会解决的。”</P>
“既然如此，拜托了。”</P>
知府叹息一声，双手合十，对着年拜了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