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斜水阴寒无比,赵正、熊圭、成衡三人纵马一个多时辰,这才在河边稍作休息。
熊圭的马被累倒在地,马蹄受到损伤,此刻正在流血。
逃出的徒附不到二十人,皆是神情颓废沮丧。
呜呜呜——熊圭忍不住又哭了出来,成衡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噎起来。
赵正原本还能撑住,可想到今日被一群乡民围追堵截,惶惶如丧家之犬。他一把辛酸泪便泛上心头,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哭声交织,三人随即一齐抱头痛哭起来。
他们纵横枣林亭二十余年,虽说只是一个亭,可在十里八乡,那曾受过这么屈辱?
如今仅一日,几代人经营尽毁,他们除却一些家资外,再无托身的基本。
徒附们沉默看着,他们心中也颇为沮丧。
借着主家作威作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哭了一阵,天色渐晚,徒附们烧起几堆火。
赵正哭累了,也终于冷静下来。
“咱们还是得去找梁珩!”
熊圭和成衡皆不语,两人一点主意都没有。
赵正靠在火堆前解释:“眼下咱们基业已失,还能到那里去安身?带出来的家资再多,到了地方也是任人宰割。”
“可找梁珩又有何用?”成衡叹了口气:“梁珩这厮以往敬咱们一分,是因为咱们统率乡里,可如今咱们,又有何依仗?”
“不,这伙狗贼打家劫舍又分地,决计不能相容于太白县内,只要梁珩是个明白人,便决不会听之任之!”赵正异常坚定。
成衡反问:“便是梁珩要对付这伙狗贼,咱们又还有何用处?他要对付,自会去对付,那里还用得上咱们?”
这话是实话,赵正不反驳道:“确实如此,可眼下咱们除了太白县,那里还有去处?咱们便是有些家资,也总得找个能庇护的!”
“赵兄的意思,是投靠梁珩,替他做事?”
赵正重重点头:“当下别无他法!”
成衡思虑片刻,摇头道:“梁珩若是盯上咱们剩下的家资,想要拿走怕是易如反掌!”
“梁珩吃相不会这么难看,好歹替他统率地方多年,虽说屡有矛盾,可毕竟也算有些交情。若不能善待我等,让太白县其余人怎么看?”
赵正说到这,敛着目光道:“而且今日之屈辱,你们就不想报仇?”
熊圭脸色极差,声音嘶哑道:“若梁珩真能对付这厮,我愿投靠!”
赵正望向成衡:“如今,唯有这一路可走了!”
成衡看着两位至交,他其实不想再与这伙强人作对,今日那两声天雷,以及那汹涌的民潮,都让他毕生难忘。
可赵正说的也在理,眼下徒附没了、围堡没了,他们三个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