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烛火熬到天明渐渐燃尽,王元弋都忍不住在一旁打起了瞌睡,他都还在拿着书精神奕奕地刻苦认读。</P>
裴懐在过程中只有一个念想,他既自血污中重生,也就绝不辜负这得之不易的机会,必然要将从前没有的通通补回来,亏欠他的也要一并拿到手。</P>
抱着这样的想法,裴懐不敢懈怠,三日下来,眼皮下都熬得有些发青,但他自己每多学会一个字,心下就喜悦多一寸。</P>
就在第四日,承帝终于可以出门正常上朝时,王不歇也准时候在偏殿门外。</P>
王元弋开了门出来,正准备去叫月韶添些热茶时,一看到王不歇,顿时喜出望外。</P>
“干爹,您怎么来了?可是陛下有事唤主子?”</P>
王不歇几日未见自己刚认下不久的这个干儿子,也甚是想念。</P>
瞧他脸蛋圆润几分,心里也知道王元弋应该在裴懐这边过得还不错,于是放心几分。</P>
“陛下龙体方愈,今早已如常去上朝了,我来这里走一趟,是得了陛下的意思,有事要告诉皇子的。”</P>
“既是如此,干爹快请进。”</P>
自从王元弋认了眼前此人为父亲后,他愈发与王不歇亲近起来,一口一个干爹叫得非常自然,全然一副对王不歇很是敬爱的模样。</P>
王不歇心中宽慰,朝他点点头。</P>
“你忙去吧,我与皇子自有话说。”</P>
“儿子明白。”</P>
王元弋退下后,王不歇默默进了偏殿,见裴懐捧着一卷书看得认真,于是站在原地,对他行礼。</P>
“王不歇见过皇子。”</P>
一个周全的礼数,让裴懐抬起眼,见是王不歇,他缓缓放下手中书卷。</P>
“王公公无需多礼,你是父皇信得过的人,又是元弋的干爹,私下里我也不好受你的礼数。”</P>
王不歇见裴懐虽这么说着,却没有半点要过来扶他起身的意思,且双目如炬,直勾勾盯着他。</P>
他一笑置之,觉得这个皇子心思挺多。</P>
“皇子说笑了,您是主子,奴婢说破了天也只是奴婢,该有的礼数自然得周全,不然就是犯了大不敬的僭越之罪。”</P>
自顾自说完,王不歇站起身来,裴懐才对他说:</P>
“不知王公公突然前来所为何事?”</P>
王不歇笑道:</P>
“恭喜皇子,陛下已为迎您回宫准备妥当,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P>
裴懐用银镊拨了拨烛火,把灯芯挑高几分,满不在乎地说:</P>
“王公公,我没读过什么书,你老和我打哑谜说话,我听得费劲儿。”</P>
王不歇躬身道:</P>
“陛下的意思,是这件事最后一步,还需要皇子出宫往皇家佛寺亲走一趟,到时候您自会明白。”</P>
“出宫?”</P>
裴懐挑高了眉,说:</P>
“父皇不会是要把我……?”</P>
王不歇连忙矢口否认:</P>
“皇子慎言,这些话可不能乱说,陛下为了皇子的事可费了许多心思的。”</P>
听到他这话,裴懐这才放下手中工具,拍了拍手中浮灰,说:</P>
“好吧,既是父皇的意思,我就听凭王公公安排了。”</P>
王不歇这才抬起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说:</P>
“皇子无需担忧,奴婢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P>
裴懐点点头,“你退下,我片刻后随你出发。”</P>
“是。”</P>
王不歇出了殿门,忍不住喘了口气。</P>
他真是想不到,每每与这个裴懐皇子对话,自己总是提心吊胆的。</P>
想来,这个皇子真是好本事啊。</P>
*</P>
裴懐在王不歇的安排下,和前不久才悄悄出宫的承帝一样,也是瞒着整个皇宫的耳目,径直离开宫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