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府。
江别尘看着浸泡在药浴中的温重良,嘱咐道:
“一开始都是有些烫的,别怕。如今你已熬过了前几次的针灸,身体习惯了此法。趁此机会换作药浴,打个措手不及,有助于你的腿重焕生机。”
温重良确实觉得伤腿被药浴滚得炙热,脚心往上更是传来一阵又一阵似万虫啃咬般密密麻麻的疼和痒,但这些于他而言都可以忍。
他认真对着江别尘点了点头。
“你与我聊聊天吧,也可帮我转移注意力。”
江别尘不禁想起古书上记载的刮骨疗伤,顿觉一阵异曲同工之妙,失笑道:
“军师想听江某说什么?”
温重良问道:“我近日闭门不出,对外界的事有些闭塞。若有何事关殿下的要紧事,你切莫瞒我。”
江别尘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倒真有一事,只不知道算不算大事。”
温重良一听就觉得有端倪,忙催问道:
“你莫要打哑谜了。”
江别尘便提起苏皖,“我刚给宫里未来的太子妃秘密看过病,她患了心疾,治不好那种。”
此话一出,温重良脸上微微闪过惊讶之色,却很快平静下去。
“那是重朗的姐姐,我知道的,上元节那夜,我与她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她未来到底是东宫的人,我虽同情她,此后却也不免要与她划清界限了。”
毕竟,当初的是陆司淼,尚有一丝情面可讲。
眼下却是毫无关系的温重良,既已发誓效忠裴懐,便不可再与有关东宫的人有过多牵扯。
说起划清界限,便不得不提苏重朗。
与其说是要与苏皖划清界限,可比起苏皖,与温重良更有瓜葛的反而是曾经一道称兄道弟的苏重朗。
温重良垂眸,一瞬间闪过一丝落寞。
他忍不住自嘲道:“想不到当初上元节那一夜,还曾嬉笑发誓要一起的一帮人,如今却偏偏要从此陌路,真是……”
真是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江别尘静静听他感慨,至始至终笑眯眯看着他。
温重良略微抬眸,又看到他这神色,一瞬间就觉得不太对劲。
每次另有玄机时,江别尘总会笑成这副模样,仿佛众人皆醉他独醒。
怎么说好歹现在也算军师了,温重良不愿总被他这样牵着鼻子走,便很快回想起刚刚的对话中有何不妥。
当步步回忆、抽丝剥茧时,他猛地回过神来,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于是,只见温重良猛地抬头,质问江别尘:
“你理当效忠殿下,也从不轻易现身人前,怎会好端端跑去宫里冒险给苏氏女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