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明对他说:“那玉,是你母亲生前交给你姐弟二人的。你若今日不交代清楚,我便打死你身边这个欺上瞒下的东西。”
“不要!”
苏重朗下意识喊了一声,一脸不忍地瞥了身边的阿鸢。
阿鸢许是这几日被打得狠了,此刻已然趴在地上,有气无力。
“那就说!”
“丢、丢了……”
苏重朗话音刚落,迎面而来就是两道长袖携带的耳光。
啪啪两计,毫不留情。
“再说!”
“丢了!”
还是两耳光。
整个苏府似乌云盖天,阴暗笼罩视野所到之处。
而苏重朗被四个由他老子赏的耳光打得两边脸都红了,嘴角破皮,擦出了血迹。
他从前那股倔劲起来,跪得直直的,低着头。
苏元明手都觉着酸了,看他的表情,不由得冷笑一声。
“还道你穿了官服便会做人了,原来只是披着一层皮来诓骗你老子!”
他抖了抖长袖,双手背后。
“你既不肯说,便叫旁的人替你承受后果。”
说罢,一群人瞬间走上前来,围住地上的阿鸢。
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好似十殿阎罗,想把阿鸢小小一条性命捉了去、捆了去。
苏重朗左顾右盼,瞬间阻拦他们,一边挥手护着阿鸢,一边朝苏元明喊道:
“是我弄丢了玉,关阿鸢什么事!”
苏元明却看也不愿看苏重朗一眼,只冷酷地下令。
“不过一个小厮,打,打死了作数,拖出去只当府里从来没这人。”
“不要!你们谁敢?!”
苏元明气得青筋暴起,回身狠狠一脚就踹在苏重朗肩膀上,顺势又歪头对那些家丁说:
“打!”
苏重朗避之不及,只觉肩膀疼得厉害,再看去,只见阿鸢附近被围得水泄不通。
什么也瞧不见,却能听到那些粗棍一下又一下落在肉上的声音。
噗嗤噗嗤,像要连皮带肉,滴着血全打碎了为止,真叫人闻风丧胆。
苏重朗失控地呼喊起来,双眼赤红,却被又一群人强行押着。他想用点功夫,可他老子了解他,寻来的这一群是生面孔,他微微使劲儿,就知道都是练家子,不差他哪儿去。
“我说!!!”
苏重朗最终扛不住,咆哮起来。
与此同时,粗棍停住,苏元明转过身来,围着阿鸢的人里,有声儿道:
“老爷,打得狠了些,人不行了。”
此话一出,苏重朗的膝盖终于硬气了起来,唰一下就站起身。
奇怪的是,他愿意说的时候,身后那些人也悄悄放了手,不制住他了,这才随他自由地跑向阿鸢。
“滚开,都滚开!!!……阿鸢?”
眼前的哪里还能叫作个人啊,活像菜市上一滩烂肉,没人要,就那么孤零零躺着,任由天收。
苏重朗不甘心,双唇颤抖着渐渐跪了回去,“阿鸢?阿鸢?”
又叫了两声,终于有了点反应。
“少爷……”
这一声微弱得像刚出生的雏鸟,惹人怜意四起,苏重朗瞬间就落下泪。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捧住阿鸢,才感到阿鸢的身子竟这样轻,此刻他真就像极了阿姐从前最爱放的纸鸢。
“阿鸢,你觉得怎么样?疼吗?我为你叫府医来好不好?”
阿鸢被他抱在怀里,奄奄一息。
“少爷,不必救我了。”
“什么叫不必要?!我才是你的主子!我非要救你!”
苏重朗不管不顾地胡闹起来。
阿鸢却叹息一声,笑着朝他身上的官服伸出手去。
“还记得当初……我支持少爷去做官,其实是因为我……我觉得少爷太俊了,若穿了这衣裳……一定好看。”
一向护主的小小少年渐渐没了力气,他无声放手,只在那官服上留下一个鲜明的血红手印。
“如今看来,果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