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页纸花花绿绿简直像一副色彩浓重的画。义廷粗略估计了一下,史密斯先生批改的内容要远远超过他论文的本身。
史密斯先生将第一页郑重其事地铺在桌上,他那如同老树枝干般苍老遒劲的手里握着一只陈旧的万宝龙金笔。笔尖从论文批注上点过时,史密斯先生告诉他:“我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示不同的错误类型。”
史密斯老师按照每一种颜色所提示的内容,开始耐心地给义廷讲解:从语法讲到修辞;从句子结构讲到文章内容、从用词的准确性讲到文章的整体逻辑……义廷这次听得非常入神,因为这次老师讲的内容都是切中义廷论文中的问题,他竟然奇迹般的完全听懂了。
他感觉,史密斯先生所说的一字一句正变成养分,源源不断地注入,并储藏在了他的心里。
史密斯先生罗列在义廷论文背面的是一些提示,启发义廷对观点进行更深层次的挖掘。当史密斯先生指着论文背面洋洋洒洒的文字,开始给义廷滔滔不绝地解释时,义廷感到这部分内容对于他又点儿难以理解,必须要竖起耳朵仔细听,才能抓住其中一部分意思。
史密斯先生讲着讲着情绪渐渐亢奋激动,竟忘记了义廷可怜的英语水平,语速一下子快了起来,内容也渐渐开始深奥晦涩,义廷听得满头大汗仍是似懂非懂。
史密斯先生放下一直在纸上圈圈点点的笔,问他:“这回明白了?”
义廷有些无助,连比划带说地征询史密斯先生的意见:“您能否更令人舒适的解释一下?”
斯密斯先生一脸无奈地看了义廷一眼,他知道,情急之下,这个憨憨的中国南海在用词上又犯了指鹿为马的毛病,“舒服”和“解释”搭配起来,显然是差强人意的。
片刻后,斯密斯先生笑了:“好好好,我们先把性别鸿沟这个话题放一放,来一杯雀巢即溶巧克力放松一下,之后我再给你讲解一遍,然后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怎么样?”
斯密斯先生话音刚落两人都笑了起来。
两人喝着香滑浓郁的即溶巧克力,斯密斯先生先生的话题转到Facebook(脸书)的首席运营官雪梨·桑德伯格女士的个人经历,以及她新出版的书《Lean》(中文译文为《向前一步》)。
义廷听出,这看似闲聊的话题,实际上对他的这篇论文非常有帮助,他决定明天就去图书馆把这本书借出来好好读一下。
斯密斯先生的咖啡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当他接下来继续给义廷讲怎样深入挖掘这篇文章的观点时,义廷边听边频频点头,看起来,斯密斯先生和义廷都找到了他们在学术沟通上更“舒服的方法”。
临走时,义廷好奇地问斯密斯先生:“您下午提到了您的儿子也喜欢橄榄球,他现在在从事什么工作?”
史密斯先生从镜片后面抬起眼睛,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露出一个诚恳的笑意:“他呀,前年从MIT博士毕业之后进了NASA。”
义廷睁大了眼睛,心里暗暗说:这也太牛了!
“哦,对了,下周五,他应该过来看橄榄球决赛!好好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