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不知杜青糕是如何的想法。居然就捎带着林姑娘在李家住下,还很是一副不出大门的老实样子。
其实若非那一日他们来前,李青黄就被孙明卿那个胖子拉着不知到何处去,三天都没回来。
这,三天过去,吴佳璇也是不担心的。
有话是说,天下最极致者,说书人的嘴,唱戏人的腿。
任凭是冬去春来,上嘴唇碰下嘴唇,惊堂木一拍就过了。
任凭是千山万水,台上兜一圈就到了。
李家如此,李青黄看到林桐腴是何等反映真是不得而知。
要知道那一年那一天,本是林姑娘乘小黑乌篷船往东唐而去讲佛。
捧茶壶站船头,风姿绰约。那个书生多少年心心念念。
至少那后山书房里,一副画像是做不得假的挂在那里。虽说当年那书生笔法拙劣,但是拙劣中也是透着小心认真的
吴姑娘若是说不曾见过是不可能的,但是想来也未必会多翻了醋坛子的在意。
所以即便是那时候打眼就认出了和那画像七分神似的林桐腴,也愿意与她温温柔柔的和善招待。
就是杜青糕这样老辣艰深的家伙,打眼就看得出是当年来宣旨满门抄斩的年轻太监。
吴姑娘依然能不少吃喝的客气容他住下。
女子心思猜不透,自然不知吴佳璇是不是堵心难受的,可是心思浅淡的茱萸能看到自家姑娘白饭是不肯少吃半两的
若是在平日药行生意里面,就难免在不耐烦时候,吴姑娘也愿意讨价还价那一斤几文钱的差价,而会平静耐着性子和那些商人看起来还友好的水磨工夫。
其实心里老大的想削人。
但是从饭量增减来判别这姑娘心情好坏。可是比起那方剂一两味药的增减量更加精确。
所以两个小丫鬟倒都不算反感这明显突兀而来的两个远方亲戚。
那个白净大叔不说每日乐呵呵的哼着那昆曲冷门剧目里的生僻唱词,也是经常和茱萸讨教些药材知识。
孙明卿曾有句荤话说,
花魁怀中猫,久而久之也沾她身子几分媚气。
被换个文雅点的说法大概是,吴姑娘身边的这株小茱萸,也沾染些药香。
言谈间倒也切中医理,让杜青糕夸几句。
到底是在偌大南赵宫中风生水起,八面剔透玲珑,长袖善舞把自己护持的不透风丝儿的伶俐能人。
茱萸自然是很不自觉的,就把这白净大叔当作好人自己人
至于小茴虽然不乐意去接触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
谨慎性子也不会和同是女子的林桐腴走的多亲密。但是自己也是奇怪,就是觉得这个容貌说起来不逊姑娘的女子,让自己觉得亲近。
真真是诧异的很,要知道自从当年自己惨事过后,就是对着收留自己的吴姑娘,小茴也是防备戒心了将近半年之久
可是都不必她说什么,就是仅仅看着这姓林女子很不见外的拿过姑娘房中的老的发黄,包浆很好的佛经一页页翻着
小茴就难得的觉得赏心悦目。
更不提说她偶尔读经文时候那沉静声音中混出来的隐约一点轻轻沙哑。
简直就像是木鱼轻俏,僧侣缓诵时候那冉冉香木烧裂时候的偷偷声音,不为人察觉的小美好。
看着那一个披着灰色丝袍静坐,脊背自然而直立不刻意的背影,一头披散的长发,就像是天造一样的和谐漆滑
茱萸不知怎地就想到。
若是这样女子,显然比起自己家空灵干净如雨后青茶的姑娘,更能勾起一些男人的心思。
倒也算不得是亵渎,毕竟第一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人,而且就是知道,小茴向来是不信佛的。
就是知道吴姑娘小时候曾和一个没什么大道行的老尼姑颇为亲切,小茴还是和那些吃斋光头的人不对付的很。
就是说那前世今生果报不爽,就特让小茴寒心的,觉得没什么指望。
曾经很幽怨的和吴佳璇抱怨。
那姑娘青凉的语气略带调侃,说什么
前朝时候寺庙天下遍布,终究是这群佛家人替草莽太祖宣扬什么天定和逆来顺受修来世,可算是功德无量。
可是古今帝王愚民之大器,那个西域叫做释迦摩尼的佛祖蛮夷可不是本事大了去了。
好像隐约还说过什么祸国殃民者,这些光头可是要比任何美人权利更来的吓人。
反正是之类不敬言语。当时就是不愿意信佛的小茴都觉得是宁可信其有的让姑娘别再说了。
但是此事之于吴佳璇到底是张狂而肆无忌惮。但是诡异的是,这位吴姑娘,竟是愿意读佛经的。
这让茱萸小茴都觉得很古怪,一直以为是那个老尼姑人好的缘故,其实她可不知道。
这八成是因为她痴痴看着的这个灰色丝袍子的二十岁出头的女子。
十四岁时候,在东唐报恩寺讲佛,言出近乎妖魔。
其一场让全场大德高僧静乱转折起伏三次的四个时辰的讲佛,归结其总纲,就是最后的那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