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汉和周挺在门口站了片刻,最后还是张旷眼尖看见了二人,急忙奔过来深施一礼道:“李恩公、小将军,小的不知道二位前来!”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什么都好,就是礼数太多,李星汉不等他客套完,就打断他道:“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何须如此客套!你今日归来,家里一切可好?”
“好好好,都好!”说着,张旷将身后一名五十来岁、满脸风霜皱纹的老汉请了出来:“爹,这位便是拔刀相助、斩杀鞑子,将我等从救回来的李恩公,当然还有小将军!”
这老汉二话不说,冲着李星汉和周挺纳头便拜:“小老儿拜见恩公和小将军,若不是二位相助,我家小儿恐怕已经命丧黄泉。”
“别别别!”李星汉一把扶住他的胳膊:“算起来你还是我们的长辈,可受不起张老伯你这等大礼!”
“救命之恩,岂能不谢!二位请受小老儿一拜!”
这老汉非要拜,李星汉扶住他就不受这一拜,一旁的周挺忍不住了:“你们也忒多事,拜来拜去烦是不烦?张老伯你赶紧起身来,我们来找你还有正事。”
“是是是,小将军!”张老汉这才直起身子,将李星汉和周挺迎进院子里面去。
张家父子被赶出军营,在周家堡落脚不过两年时间,营生艰难,居所也非常简陋。小小的院子里面搭了一个棚子,里面便是铁匠铺。而张家六口人,便挤在三间摇摇欲坠的茅草破屋里面。除了张家父子外,还有张母和三个年幼的妹妹,却不方便出来见外客。
破茅屋实在太简陋,李星汉和周挺就在院子里面坐下了,和张家父子说话。
刚刚坐定,周挺就急吼吼的问道:“张老伯,我爹常夸你是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兵器犀利非常。今日我这里有一把钢弩,你看看能不能照这样式仿造出来?”
张老汉名叫张达,听周挺如此说,一张满是风霜的老脸上,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得色:“小将军过奖了!小老儿这手艺只是过得去,哪里当得起能工巧匠四个字!”
周挺却不由分说,将李星汉的钢弩递了上去:“你先看看这把弩再说!”
张达猛然一见这把钢弩,双眼登时放光,如获至宝的小心翼翼接过去,一寸一寸细细揣摩,嘴里赞不绝口的惊叹道:“好弩!好钢!好手艺!这这真是鬼斧神工的神器!”
张达激动得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了不得,实在了不得!如此神器,小老儿别说打造出来,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张达猛的一下抬起头来,冲着周挺问道:“敢问小将军,此弩从何而来?据小老儿所知,我大明朝中,绝无此等神器!”
“没错,这把弩是从极西之地而来,却不是我大明的物事!”周挺追问一句:“张老伯,就算有实物在手,难道你也仿造不出来?”
张达猛摇起头:“仿不了,仿不出来!不是小老儿自夸,非但是我,就算是我大明所有的能工巧匠加在一起,都不可能仿造出此弩!”
“什么?这弩就那么了不得?”周挺不相信。
“当然了不得!”张达如同抚摸一般,目眩神迷的轻抚弩臂道:“单单是这弩臂所用的精钢,便是小老儿从未见过的极品好钢!打造这弩臂的手艺,更是浑然天成,小老儿完全看不出是如何将精钢打造的如此毫厘不差。”
说着,张达略微摸索一阵,居然找到了钢弩的重心点,只用一根手指,便将钢弩平平稳稳的托了起来!
“果然不出小老儿所料!”张达一脸振奋道:“李恩公、小将军请看!”
“咦!”周挺忍不住惊叹出声:“这是!”
张达由衷赞叹道:“小老儿一根手指托着此弩却如此平稳,说明此弩打造得左右绝对对称,毫厘不差!如此鬼斧神工,射出的弩箭定然极其精准!小老儿祖上世代为匠,我也曾为军中打造器械整整三十年,自问还有几分技艺,却不敢想象天下竟然有人能够做到如此极致!”
说着,张达伸手拉动弓弦,疑惑道:“此弓弦也不知是何物所制,非筋非皮,却韧性和弹力惊人,了不得!”
张达又试着扣动扳机,更是惊诧莫名:“此弩机毫无生硬之感,其结构定然也是精巧非常!”
听着张达一遍又一遍的赞叹,李星汉却一直微笑不语,就想看看这张达的眼力能够达到一个什么程度。
弩臂是一次冲压而成的高锰钢,弓弦是凯夫拉材料,弩机当然也比这个时代的精巧太多。张达当然认不出什么高锰钢、凯夫拉,但以这个时代的水平来说,他的眼光已经非常了不起。尤其是认识到了加工精度对弩箭精确度的影响,这就更了不得了。
哪知张达还没有说完,他的目光最后放在了弩臂两端的滑轮上,疑惑道:“只是这两个轱辘装在弩臂上,却不知有何妙用?从未见过,不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