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读过几本书而已,哪里就敢称研究极深!”
说起火器,貌似还有些腼腆的张旷,立马就变得滔滔不绝:“以我之见,要制火器,必先从炼好铁入手!若无好铁、便无好铳。劣铁易炸膛,且禁不住火药烧蚀,发不了几铳就只能报废。”
“其次是铳机,鸟铳威力虽远胜三眼铳,但其火绳在风雨天不能用,瞎火率也着实太高!”
“再次是火药铅丸!”
张旷口若悬河,听得众人是一愣一愣的。就算他的父亲张达,也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对火器有如此深的研究。
李星汉对枪械火炮的发展历史了解极深,只是没想到在这四百年前居然也能够找到知音!越听越是兴奋、越听越是高兴,望着张旷的目光,就像望着一个同等体积的金元宝那样闪闪发亮!
“嘿,好极了!”直到张旷说完,李星汉忍不住狠拍大腿,喜形于色的由衷赞叹道:“张兄当真是真人不露相,藏得如此之深!只凭你这一番对火器的见解,便当得起大才这两个字!”
听得李星汉的赞叹,张旷脸上都在放光,但旋即又暗淡下去,叹道:“恩公谬赞了!就算我学了一肚子的火器技艺,又有什么用?我和父亲在周将军帐下的时候,也曾经打造过几杆堪用的鸟铳,还没等军士们用上,周将军便过世了。那段怀德一上任,那几杆铳就扔在库房里面生锈。从此以后,我们父子便再没有打造火器的机会。”
“会有机会的!”李星汉起身重重拍了拍张旷的肩膀道:“真金不怕火炼,有才干终究会有用武之地!你且先助你父亲试制新弩,这火器嘛,嘿嘿,早晚的事情!”
等到送走了李星汉和周挺,张达和张旷父子面面相对,盯着桌上那四锭白花花的银元宝,还有留作样品的闪亮钢弩,半响说不出话来。
“哎!”许久之后才听张达长叹一声道:“我张家今天终于是遇到贵人了!观这李恩公的气量风度,恐非池中之物。你我父子用心为他做事,将来说不定就有一番造化!”
“父亲说得极是!你这还是没见到李恩公昨晚的杀伐气度,着实让人心惊胆颤。他杀起那些凶狠无比的鞑子来,简直就像杀鸡一般轻易!只是凭这杀伐气度,他若真是去投军,谁能挡得住他的富贵前程?”
这一对父子是匠户当中极少数读过书的,又在军中干过很长时间的差事,眼光境界自然比旁人高出一截。
父子俩商议片刻便已经有了计较,无论是要报答救命之恩,还是为了摆在面前的真金白银,或者又是因为李星汉与众不同的风量气度,他们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竭尽所能的试制出新弩!
为了不负所托,张家父子干脆连旁的生意也不做了,关起门来全力试制。
从张家出来,李星汉的心情好得出奇。
本以为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大多愚昧无知,恐怕难得找到有共同语言的志同道合者。谁曾想到,他却大大低估了古人的智慧和眼光。
无论古今,这片土地上从来就不缺聪明人!来到这个时代仅仅一天时间,结识的周家姐弟和张家父子,论聪明便不在自己之下。小小一个周家堡已经如此,天下之大,何愁找不到志同道合者?
心情大好,不仅仅是因为捡到了张达张旷父子这一对活宝,更是因为李星汉在整个民族一步步滑向黑暗深渊的乱世当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就算拥有超越当下四百年的思想和眼光,想以一己之力改变历史的走向,也是极度狂妄和不可能实现的。除非在身边聚拢一大批有共同语言的志同道合者,众志成城才有那么一丝可能。
李星汉拥有绝对的自信,却从不狂妄。他非常清楚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再强大,在历史的滚滚车轮面前终究是渺小的。既然来到这个时代,那他的角色注定就是一名引路者,尝试将注定发生的历史引向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引路者是至关重要的先驱,但也仅此而已;若没有追随者,终将一事无成!
正是因为在张家父子身上看到了希望,李星汉的心情才会如此大好。
见李星汉自从张家出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退过,周挺实在搞不懂他究竟乐个什么劲,于是道:“李大哥,那张家父子年你那把钢弩都仿不出来,你为啥还高兴成这样?”
“嘿嘿!”李星汉摇头笑道:“能不能仿制钢弩不重要,我为什么高兴算了,给你解释不明白。你年纪太小,你姐姐说不定还能明白一二。”
“我还小?我都快满十五岁了!”
“不满十五岁的小屁孩!”李星汉伸手使劲搓着周挺的脑袋。
周挺满脸怒气,一把打掉李星汉的大手:“再敢摸我脑袋,休怪我跟你拼命!”
“小屁孩,想不让我摸你脑袋也行,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先!”
“什么问题?”
李星汉咧嘴一笑,压低声音问道:“你姐姐可曾婚配?”
“啥?”周挺瞪大眼睛盯着李星汉:“你问这个干嘛?你有什么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