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隐的事像是陷入了僵局。
再加上宣采薇最近也遇到了一些事,只能先暂时先放在一边。
自从宣采薇拜入承启先生门下后,她就不再是一个普通寻常的闺阁女子。
终生只以寻一好儿郎,照顾安置好后宅为唯一追求和目标。
她有了另一个并行的追求和目标。
而宣采薇赢下丹朱宴头名,甚至力压了江南来的天才少年莫承学之后,她终于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准确的判断。
宣采薇的老师,承启先生说过,宣采薇的围棋天赋,是他见过最为卓越的,不论男女。
只是二人先前对话,承启先生听闻宣采薇多年自学围棋,在身体大好之前,从未同人真正对弈过之时,难得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围棋称之为对弈,是需要两个人的雅技。
自然是同人下棋,能最快提高棋力。
如若不能,自然是需要付出比寻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宣采薇本已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因自小从未同人对弈过,所以,先前未有自知之明,将自己所有闲暇的精力都灌注在围棋之中。
即使每日只有一两个时辰可以下地实操,但躺在床上的时间也没有闲着,不停在脑海中推演运算,将当日所学棋谱棋经,反复推演验算,有时候看的棋谱少,宣采薇就会就着一个棋谱,发散思维,推演出远超书本上更多可能性,甚至多达上百种。
所以,先前曾有国手见着宣采薇用五套杀机对付刘小小时,曾有怀疑,一个人用五套杀机,五个人岂不是二十五套?
宣采薇能计算过来吗?
如果,国手们知道宣采薇多年都是这样的训练方式,估摸着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
单论她的推演之能,恐怕已然一只脚跨入“国手”水准。
宣采薇的实力,在年轻一辈,当属领头巅峰人物。
即便是现如今已成为“天下第一国手”的承启先生,在宣采薇这个年纪时,也没有宣采薇这般厉害的棋力。
前人常说——
“舟大者任重,马骏者远驰。”
宣采薇身具如此厉害的技艺,如若不能得以发挥到它该发挥的地方,倒也有所遗憾。
当然,历史上是有不少技艺厉害的名士,选择了避世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但显然,宣采薇并不是这样性子的人。
她具有这样厉害的棋力,她愿意去担负起这样厉害的棋力所要承担的责任和压力。
这个选择不容易。
尤其这是一个背离的传统贵女的选择,背离了她母亲的期待,以及她自己多年的守礼和坚持。
但宣采薇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承启先生在这点上,尤为的欣赏宣采薇。
承启先生和他的大徒弟眼下出现在一处山脚处。
二人在马车内。
大徒弟这一路,脸上都有明显的不解。
“老师,为何这么早就将小师妹带来这个地方?”
宣采薇的大师兄,名叫薛然,长得是一副憨厚的模样,也是先前在遇楼同宣采薇下前半段的棋的人。
薛然不比宣采薇,他天赋极其一般,甚至是可以称得上没什么天赋。
外人皆以为薛然是占得了先机,得以在承启先生蒙尘之时,随侍在他身边,这才有了成为承启先生大徒弟的机会。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薛然虽然是同承启先生认识的早。
但想当承启先生的徒弟可不是靠交情就行的,薛然身上自然也有承启先生看中的闪光点。
而这个闪光点便是——
勤奋。
常言道,勤能补拙。
虽然宣采薇亦然是一位十分勤奋的姑娘,但薛然的勤奋又同宣采薇不同。
或者说,他的信念感要比宣采薇来得强。
因为薛然是将“围棋”视为了自己的唯一。
超越了他所拥有的所有,在这点上,初为新人的宣采薇也比不过薛然。
承启先生也正是看中薛然这份勤奋和信念感,才愿意收他为徒。
在十余年的训练中,将其从一个没什么天赋的笨拙之人,雕琢成了一块比肩天才的良玉。
可即便是薛然,他在承启先生身边这些年来,只是知道听过有这个地方。
但承启先生从未带他去过。
未曾想,宣采薇入门不过短短月余,承启先生便带她来了。
薛然并不是藏心思的人,反倒他是一个极为磊落之人。
对于承启先生的行为,他没有什么心生不满或者嫉妒的情绪,只是存留了浓浓的不解。
承启先生见薛然问起,便道。
“你可还记得,为师当年收你为徒时,对你说过什么。”
薛然点头。
“老师说,想在我身上应证一个可能性。”
“看看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承启先生点头。
“如今看来,这件事我已然做到了,也正因为你,让我应证了这个可能性,才能有勇气去做出一个更为重大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的关键人,便是你的小师妹。”
“但这个决定一开始并不是我想做的,而是她。”
“所以,我想带你的小师妹去看看她,也是让她看看你的小师妹。”
二人言语间,并未提及“她”是谁,但似乎心知肚明,薛然憨厚的脸上划过几分恍然。
承启先生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