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在残肢血肉中找到父亲的头颅,如何替父亲合上双目,如何将所有残肢收拢起来,平日里自己经常玩耍的房间,成了炼狱,昏暗的烛光下,一切都显得阴森恐怖,父亲在此被残忍杀害。周围静得可怕,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要如此对待一个活人。
乔吹锁红着一双眼睛,指甲深深扣入掌心,渗着些血红,唇瓣不知被咬破了多少次,在她感觉自己浑身僵硬的疼痛的时候,一阵眩晕,险些就要歪下,扶着一旁的书桌双目紧闭等着这眩晕感消退。
她轻手轻脚的踱入寝屋,她们姐妹俩一直以来睡同一张床榻,见乔吹花呼吸绵长,小脸上一片安详,乔吹锁轻躺在她身侧,轻喃:“阿姐还在,还有阿姐在,不怕。”埋头在被中抽泣,乔吹花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听着身侧隐忍着的抽泣声,没有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流入枕中。
次日还未天亮,乔吹锁便开始收拾细软,乔吹花也不问,只是帮着姐姐整理,摸了摸姐姐的手,凉的刺骨。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乔吹锁手上一顿,与乔吹花对视一眼,这么早,是谁?
放下手中的事,开了门,只见充姨满脸泪水看见她有些惊诧“锁儿?”
乔吹锁淡淡点头“是我,充姨,这么早……”
话音未落,充姨就已急促哽咽道:“锁儿,你爹呢?”
“我爹还未……”
“锁儿……快救救你充叔!”
乔吹锁不明所以被拉扯去了充姨的院子,只见院内躺着一人,整个人身体抽搐不止,周身围着些黑漆漆的东西,细看竟是些恶心的虫子,充姨盯着地上的人止不住的发抖,乔吹锁眉间一锁,轻声安慰了充姨几句,上前蹲下细看。
虫子似乎并未被她惊扰,依旧围着地上的充叔扭动着,看到充叔的正脸,乔吹锁不免一惊,那些虫子竟是从他的眼耳口鼻中钻出,眼珠已被挤出,充叔的嘴以不可思议的大小张开着,身体还在抽搐,乔吹锁轻唤:“充叔叔?”
似是听到了乔吹锁的声音,充叔艰难抬起一只手臂,指向正对他那边的栅栏,乔吹锁回头看去,只有他平日里所砍的柴火还有斧头,乔吹锁不明,忽闻充叔喉咙里发出似吼似痛吟还夹杂着血肉粘腻的声音,充叔的手无力垂下,停止了抽搐,喉结处的皮肤被一个什么东西顶破,一只血红的小虫挤出,甩了甩身后透明的翅膀,向一旁的充姨飞去,充姨还未反应过来,听见乔吹锁大声叫她闪开,眼前一个血红的小东西就撞在她的鼻梁上,她只感觉鼻梁一阵刺痛,挥手想要拍去,那小虫已迅速飞开,向院外飞去。
顾不得充姨,乔吹锁猛然起身追去,身后充姨喉间发出破碎的低吟,乔吹锁回头一看,充姨的嘴张大到一个人类的极限,双目渗血,如充叔那般倒地抽搐,口中开始钻出黑色的虫子,在她身体周围蠕动着。
乔吹锁脸色一变,不能再让这虫子出来,奔向屋内,取来火油泼向还在抽搐着的充姨,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的充姨,眼里闪过不忍,手下动作顿住“充姨,锁儿不孝,是锁儿对不起你,锁儿只能这样做……”
手下动作加快,取了火,看着地上火光乍起,钻出来的虫子扭动着化为灰烬,充姨的身体在火光中消殆,乔吹锁不忍再看,同样的烧去了充叔的身体,充叔充姨一生无子无女,把她和吹花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乔吹锁噙着泪,在二人身前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奔去,她最担心的还是在隔壁的乔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