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芙蓉强行咽了口唾沫,瞪大了双眼。
郭大伯显得有点局促:“大侄女,大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大伯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有点误会。过后,我也还了你家两头种猪。大侄女,以前你到大伯家来,你大堂哥有的,你也是有的。”
“是啊是啊。以前芙蓉最喜欢过来玩。大伯娘还给你做榆钱儿吃。”大伯娘接过了话头儿,面上隐隐露出了得色。
林氏的脸瞬间就黑了。芙蓉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听着郭大伯和大伯娘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唱双簧,到后头竟然争着表起了功,都说自己有多么多么照顾芙蓉一家。郭大力的脸上瞬间浮现忿忿之色,握成的拳头上面都青筋浮现。只有老郭头还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芙蓉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个性子,最重骨肉亲情的,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要让别人占便宜。到现在他还认为当初大伯他们提出分家,确实是为了自己家着想。大伯口中的那两只种猪,本来是分家时老郭头家分到的唯一两只家畜,结果大伯娘一句:“我们家海儿前儿生病,大夫说要吃大肉养着。二弟家里有那么些田,我们用这头牛和驴换吧。”说着,也不待老郭头一家发话,直接抱起两只小种猪就走。那时候林氏不在家,等她回来后知道了气得半死。那牛和驴都老掉牙了,不要说犁田,连路都走不稳了。林氏踩着门槛哭着骂了一下午,也没能把那两只种猪拿回来。芙蓉家那一年什么家禽家畜都没有,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全是吃红薯,掺进去的米连粒儿都数得清。
这两位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乱飞,大有快要打起来的架势。
“大伯娘真是太客气了。想当年我刚嫁过来,带芙蓉妹妹去您家玩。大伯娘巴巴地捋了榆钱叶子给芙蓉妹妹蒸饽饽。结果晚上大堂哥就因为吃得太多吐了,大夫还说,让大堂哥少吃点肉儿,容易撑。”宋春花阴阳怪气地说着。
“住口,这说的是什么话!”老郭头立刻喝住了宋春花。
宋春花瘪了瘪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嘴里嘟囔着:“逢年过节从来吃不到他们家一点儿油腥,现下知道来攀高枝儿了,还不是瞄上大妹妹的荷包了!”
大伯娘顿时住了嘴,脸上讪讪的,用手背抹了把嘴,赔笑道:“那时候芙蓉小,吃地太油腻怕闹肚子。后来,后来芙蓉过生日,你大伯也送了肉过来的。”
“好了,争什么争!”郭老头的一声断喝,制止了一场即将爆发的争吵。老郭头目光扫了一下屋子,说道:“现在要紧的是怎么把海儿救出来。”
一家人的目光瞬间全落在了芙蓉的身上。一双双眼睛绿地跟狼似的。芙蓉思量着,今天即使不大出血,自己的钱包也会被割一道口子。她斟酌着,面上略显窘迫:“大伯,范府的工钱,也是能打听到的。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月例银子也就是一两。”简而言之,她实在是没那么多钱。
郭大伯的脸色瞬间变了,大伯娘的眼睛转了一下,笑着对宋春花道:“我瞧着前儿力儿媳妇穿的那件衣裳真是好看。上回我跟着你大伯去城里逛,瞧着那镇上最好的布也不过如此。那可不是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
林氏顿时拉下脸来,咚的一声站了起来。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老郭头正要说话,林氏已经开了口:“大丫头,方才你万三婶来讨些米酒圆子,你来帮我倒。”
芙蓉巴不得,答应了一声,便跟着进了厨房。郭大伯和大伯娘被闹了个没脸,郭大伯的脸瞬间拉长了,站起来便走。大伯娘不甘心,但见正主儿都走了,也没有办法,只好站起来跟着走了。
宋春花心里得意,进去厨房得意地道:“娘,大妹子,他们走了。做出了那等事,还有脸面来借钱,我要是他们,早都臊得钻了地缝了。”
“住口,这等话也是你胡乱说的。他是你大伯!海儿是大力的亲堂哥,连亲戚都不要了不成。”帘子一掀,老郭头立在门口,脸黑着。宋春花顿时噤了声。郭大伯又扫了一眼厨房里:“蓉丫头出来。”
帘子复又落了下来,林氏压低了声音:“不能超过十两。”
芙蓉应着出去了。宋春花的目光闪了好几下,凑到林氏身边帮着择起韭菜,说道:“娘,那么贵的布,芙蓉妹子一拿就是三四匹,自己恐怕是留了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