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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大换上一件新的衣裳,仍旧是蓝色的布做的,料子算不上顶好,可是在村子里算是不错的了。顾老娘特意请了村尾的那一户剃头匠给顾老大修了修头发,又刮了胡子,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精神了许多。
大定的礼都已经备好了。顾老娘给顾老大掸掸衣裳,越看心里越高兴,笑着道:“今儿过去,可注意着你自己的言行。你这次去,不比前一回,那家子虽然穷了些,可是脸面却着实紧着呢。等会儿你三伯跟你一起去,若是有不懂的,就瞧他的眼色行事。”
顾三伯拈须笑了笑。顾老爹的脸上略微有些尴尬:“好了好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还有三哥呢,能出什么事儿。你们婆娘就是麻烦。老大,你快出发了,误了时辰不好。”
顾老大站了起来。顾三伯也站起来道:“那我就先与大侄子一道过去了。四弟,四弟妹,你们勿要太过担心。”顾三伯曾经是村里唯一一所学堂里的教书先生,后来因为要去考取秀才,这才没有当的。他也是顾家唯一一个秀才,当时就是他给顾清尘启蒙的。顾家的孩子的名字基本都是他起的。芙蓉觉得顾三伯和顾三嫂是难得的讲理人,因而也多与他们来往,其实也是存了小小私心的。
顾三伯和顾老大出发了。顾老娘看着马车缓缓驶出去,实在是有些担心,来回踱步:“干脆还是我跟着去一趟吧。哎,老头子,若不是你的脚受了伤,我们都该亲自去的。”
“你且坐着吧。要去也是我去。”顾老爹叹了口气,捶了一下自己的腿,“都怪我这条腿,不争气,怎么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顾清尘正拿着一瓶药酒的进来,见了顾老爹,忙道:“爹,您别自责。这病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您这样小心腿更加重。”
顾老娘果然被顾清尘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走过来道:“你爹的脚没什么大碍吧?到底是什么病?”
“就是刮风下雨的老毛病,能有什么,你听他瞎说。”顾老爹忙宽顾老娘的心。
顾清尘倒出药酒,卷起了顾老爹的裤腿,将药酒倒在手上,揉搓着他的腿:“爹在家休息一阵子。以后水田什么的少下。这病啊,就是在水里泡久了才得的。”
芙蓉端了一个盘子进来。正躺在炕上装睡的顾二嫂一个鹞子翻身就坐了起来,两眼直冒金光:“我老早就闻到了三弟妹做的东西的香味了,可饿死我了。这是做的什么啊。”
芙蓉将一只碗放在了顾老娘的面前,一只递给顾老爹,一只给顾四妹,又招呼三个孩子过来吃,转身又出去,端了三碗进来。顾清尘侧过头来对她说:“把我的那碗先放在桌上吧,我这边给爹抹完了就来吃。”
顾二嫂接过了自己的那碗,先就闻到了蛋的香味,用调羹一拨,下面却只有小指头大小的小米团子和上面漂浮着的甜酒,隐约能看到上面有几丝蛋花的模样。顾二嫂的脸垮了下去:“三弟妹,这蛋呢?该不是都被你们家吃了吧。”
“这蛋,是三嫂带来的吧。我早起瞧见三嫂拿了四只蛋过来。”顾四妹突然抬头说了一句
顾老娘满怀诧异地望了顾四妹一眼,又看一眼芙蓉,心里狐疑不止。想起前儿顾四妹在芙蓉娘家待了两天,心下顿时存了疑,脸上却不动声色。
芙蓉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给圆圆拉了拉罩衣的领子,又将他胸前的帕子往里掖了些,嘱咐道:“慢点儿吃,不够的话,娘这里还有。”
圆圆并没有先吃,小心翼翼地舀起了两颗小团子,举了起来,高声道:“娘,娘吃!”
芙蓉心里犹如吃了蜜一样甜,就着他的勺子一口将两个团子吃了下去,摸摸他的小脑袋:“娘吃了,好吃。那圆圆也吃点娘的好不好?”芙蓉说着,就给他拨了几颗团子。小桃和天衡都眼巴巴地看着她,芙蓉嘴角一抹微笑,给他们两人也拨了些。
顾老爹的腿前儿突然不能动了,半夜跑来敲芙蓉家的门。顾清尘和芙蓉急急地去瞧了,这才发现是风湿。顾清尘每天给他按摩腿,又给他开了些药调理。芙蓉心知是怎么回事,以自己在家听过庄稼人得这个毛病,说是一个老大夫说的要少沾水。顾清尘记在了心上,转而嘱咐了顾老爹和顾老娘。因着顾老爹的腿的问题,也就误了顾老大的大定。
虽然顾老爹没去,但是顾三伯这个秀才亲自登门致歉,女方也极有面子,整个过程十分顺利。顾老娘这才放了心。因着女方年龄偏大,且家里条件着实不好,透出意来想要早些过门。顾老娘便让媒婆帮着挑了几个日子递过话去,对方挑了个最近的日子,正是中秋之后,算来,只有两个月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