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月动了动拇指，在他手臂上轻轻滑了两下。</P>

“高中的时候我做黑板报，曾经找过几个同学帮忙，把油彩掌印按在黑板上做点缀，所以我见过她和贺暄的右手掌痕，大致有印象。那晚留在她身上的好几道指印，直径明显不可能是贺暄的，尺寸完全对不上。而且，贺暄自小练拳击，凸出的骨节上应该有拳茧，但打在她身上的那几处拳印是完全没有这类痕迹的。”</P>

“最关键是左手手臂上端。从作用力的路径上看，那道伤痕明显是被人自正面向左侧拉拽所导致的，但指印的方向却是自手臂肌后群内侧向外延伸。力度和角度两相矛盾，说白了，就是这个人明明站在她右边、却直接穿过她身体抓住了她的左臂、又向左猛拉——那是外人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只有可能是她自己先掐了自己、再伪造出来。”</P>

成辛以垂着头，回忆起那天半夜被遗忘内容的那场噩梦，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涌上小腹，像生平第一次在尸检室观摩巨人观尸体时的下意识反应。</P>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P>

“只有一部分伤痕不符合常理，并不是所有都有疑点。而且我也不想让你心烦。我原本以为，她也许……有其他不得已的……”</P>

不得已？他不动声色咬咬牙，没说话，实在无法理解她是怎么做到对骆曦曦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宽容。</P>

“成辛以。”她小声开口。</P>

他抬头看她。</P>

“在这之前，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她喜欢你么？”</P>

“不知道。”他答得斩钉截铁。</P>

“虽然我们三家住得近，但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怎么跟她单独说过话，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她。方清月，我只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一个，从来没有过别人。”</P>

她慢慢呼了一口气。</P>

“我知道了。”</P>

但他仍有些不死心，炯炯看着她。</P>

“方清月，你还有别的什么事想告诉我吗？”</P>

可她只是短暂停顿，目光略有闪躲，再次摇头。</P>

“没了。”</P>

成辛以肩膀起伏，用力闭了闭眼睛。</P>

算了，到了现在她仍然不想说，那就等到她想通为止。</P>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她轻声问。</P>

他能怎么办，她还是不愿意坦承当年地铁站的真相，他就算想追究骆曦曦做过的事，也没有证据。</P>

“你想让我怎么做？”</P>

她被反问得怔了怔，思忖半晌，又慢吞吞道。</P>

“既然你不在意她，我也不希望你再被这些事影响得不开心，所以，只要她不再跟踪你，不再打乱我们的正常生活，那我们以后就不跟她来往了，可以么？”</P>

成辛以没说话。</P>

她想了想，又犹豫道。</P>

“如果你和贺暄还要一起……”</P>

他摇摇头。</P>

“贺暄最近脑子也不正常，我也不想理他。”</P>

“那就跟他们都不要来往了，冷处理，让他们两个也冷静一下吧，这样对大家都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好不好？”</P>

她的手来到毯子下方，探进他的掌心里，柔软皮肤触到他左手中指上的薄茧。</P>

成辛以反握住她。</P>

“我听你的。”</P>

空气安静片刻。</P>

感觉她的脚已经被捂暖了，成辛以又把毯子边角掖好。左右互搏中的另一件事堪堪漫至嘴边。</P>

他低声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