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Chapter 95(2 / 2)

血色黎明[末世] 砯涯 4039 字 7个月前

希尔维森说:“是精神域。”

“怎么可能?”白翊难以置信道:“冰面下是昆西诺菲勒的精神域?!”

“本来我也不相信,但前段时间洛萨给我的反馈其实并不是老师已经越狱,军情处向我提供了最近一月的监狱视频,他确实还留在那里,只不过留在狱中的只有身体,四百多年前,逃离远星系的只是昆西老师的意识体。”

康拉德回忆道:“老师曾提过意识体主动离开肉体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

希尔维森说:“看来他对我们的教学是有所保留的。”

“你们的意思是说,诺菲勒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域创造出整个南极基地?”白翊问。

“‘南极基地’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只要在精神域中的世界,诺菲勒不需要肉体,你将要面对的是他年轻而强大的意识体,不过更可怕的是——”苏晨忽而止住,朝白翊举起酒杯,仿佛是在致敬一般,“他可以创造出冰层下的世界,就会为自己的世界幻化出成百上千的守卫,而你们只有六个人。”

希尔维森和康拉德都没说话,作为昆西诺菲勒最器重的两个学生,他们非常清楚老师在精神控制领域的深厚造诣,用意识覆灭意识,足以将一个生物的所有感知吞噬殆尽。

苏晨笑眯眯地依次看过两人,玩味道:“怎么样,两位大人,打算如何解决掉你们敬爱的昆西老师?”

“这一点不用你担心。”康拉德冷冷道。

“昆西老师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希尔维森解释说:“再确认没有利用价值以前,他不会轻易对我们动手。”

飞行器横跨海面,一路向南。

离开积雨云的范围后冻雨停歇,进入南极圈范围气温开始急速下降,覆盖在飞行器表面的一层水膜凝成冰壳,扭曲了舷窗外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三小时时间一晃而过,温妮控制飞行器在一处平坦的雪原上降落,推动装置刚一熄灭,安琪拉便开启舱门率先跳下飞行器,斯诺抱着光脑紧随其后,在后面是苏晨和希尔维森。

凛冽的空气瞬间涌入机舱,像刀片一般割过皮肤,白翊起身准备跟着跳下去,一件厚实的雪地作战服外套被人披在他肩上,裹紧,白翊身体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外面冷。”那人简单说道。

“多谢,斯坦森队长。”白翊没回头,向旁边让开一步,然后解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穿着它活动不方便,而且我已经不需要了。”

拒绝得真干脆,康拉德默想,目光在被脱掉的外套上停留几秒,转而看向白翊。

“他对精神世界的操控能力远超过你的想象——”

白翊微微一怔,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演练过很多种接下来康拉德可能会说的话,可没有一种是眼前这样。

“在他的精神域内,你看见的、听见的、你的一切感官都可能是他创造出来的假象,他会用意识毁灭你,所以你只能用意识去抵抗——”

白翊抬起头,迎上那双目光沉静的眼睛。

“跟紧希尔,保护好自己,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说完,康拉德径自绕过白翊,头也不回地跳下飞行器。

此时南半球正值冬季,气温抵达零下八十度,却罕见的没有风雪,空气寒冷而湿润,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

极夜模糊了时间概念,这里的大气透明度极高,星宿的轨迹清晰可见,白翊跨出舱门抬头看了一眼,觉得天上有一颗星星亮得非常刺眼。

苏晨所说的冰川裂口就在附近,斯诺带着各种终端仪器正在勘测地形,温妮和安其拉跟在左右戒备。

不远处,苏晨被合金锁链束缚住手臂,在他身侧,希尔维森负手而立,微微仰头注视着夜空。白翊走近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那颗异常明亮的星星,不由得奇怪道:“在我的印象里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颗行星。”

“这很正常,”希尔维森说:“在地球,不管多么先进的仪器,都不可能观测到它,更别说用肉眼了。”

白翊没懂,反而更加疑惑起来,“那它是——?”

希尔维森收回目光,微偏过头,平静地与白翊对视,“它的名字叫伊奥,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在那里度过了整个童年。”

刹那间,白翊回忆起很久以前在希尔维森精神域中看过的画面,但那是在血族母星洛萨才可能观测到的行星,而这里明明是……地球?

难道说——!

白翊心理徒然一沉,“我们在……”

“精神域,”希尔维森淡淡道:“几百年未见,我几乎快忘记了被困在老师精神域的那种恐惧。”

“我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清楚。”

白翊看向依然在进行勘测的斯诺等人,眉心不禁拧紧,“他们还没发现?”

一直保持沉默的苏晨忽然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摇着头,玩味道:“没经历过诺菲勒思维入侵的人很难察觉到异样,这里面恐怕也就只有希尔和康拉德注意到了。”

闻言,希尔维森似笑非笑地斜睨了苏晨一眼,后者抿紧嘴巴,非常无辜地朝两人眨眨眼。

白翊心里却非常惊讶,“斯坦森上校也发现了?”

希尔维森笑着点头,看向白翊的眼神带了几分微妙,“康拉德比我发现的更早,刚才他不是已经提醒过你要小心了么?”

白翊联想到康拉德在机舱时说过的话,顿时恍然,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哪里不对,“既然你们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一直没做反应。”

“精神世界唯一的主人就是构造出它的人,在这种绝对主导面前,我们能做出的反应都是徒劳,”希尔维森看出了白翊不安,随即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既然老师抱有目的将我们引入他的精神域,我们只需要等他主动找上门。”

仿佛是在对最后一句的回应,话音未落,一声恐怖的震颤自冰层深处传来。

大地被撼动,坚硬的冰面不断爆裂开,蛛网般的裂纹快速扩散开去,地面的冰层不断塌陷,一只腐烂的手掌攀上冰面,黑暗的缝隙间探出一张仅剩下半边脸皮的头颅,空气中弥散在腐尸的臭味,成千上万只丧尸从地底爬出。

所有人同时戒备起来。

康拉德第一时间盯紧白翊所在的方向,目光顿时一凛,与此同时斯诺惊声提醒,“boss,小心!”

下一秒冰面裂开一道断口,飞行器滚下,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火焰冲天而起,一切不过发生在分秒之间,希尔维森当机立断把白翊按进怀里,紧紧护住他的颈椎和头部,灼热的气浪汹涌而至,将两人狠狠掀翻出去。

“队长!”

“bye——!”

滚滚黑烟遮蔽住视线,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被病毒强化的感官异常灵敏,同时也将承受普通人成百上千的损害,白翊只觉得耳膜被爆炸声震得生疼,全身的骨骼都在叫嚣,他推开希尔维森翻身呛出一口鲜血,胸腔里断了几根肋骨,血液涌入气管,满嘴都是腥甜的血腥味。

身后有什么快速靠近,白翊察觉到危险却来不及转身,垫在脑后的手掌忽然抽离,希尔维森单手扼住丧尸脖颈,五指骤然发力,咔嚓一声直接扭断脊椎。

“自愈需要时间,bye,你只管休息,别乱动!”

冰层下的丧尸此刻就像嗅到血腥味儿的鲨鱼,嘶吼着朝两人扑过来,希尔维森起脚踹碎了最近一只丧尸的半颗脑袋,左手手持光剑没有丝毫停顿,电弧割开空气,雪亮的光剑斩落,污血飚出,面前三具失去脑袋的腐尸僵硬地瘫倒下去。

“太多了,我得帮你!”白翊挣扎着起身,抽出匕首,这才注意到希尔维森的右臂拉拢在身侧,一截断骨翘起,整条袖子被血液殷湿了一大片,“希尔,你的胳膊。”

希尔维森连看都没看,徒手握住骨折处骤然用力,直截了当地将穿透皮肉的骨头推了回去,“我自愈很快,不用担心。”

两人的脊背相对,不需要任何交流,无声之中默契到了极点,各自为战的同时又小心翼翼守护着彼此的背后,。

胸腔传出骨骼再生的声音,白翊擦去嘴角的血丝,大口大口喘着气,说:“这到底是幻像还是现实?我疼得真他妈真实。”

“他的精神力强大到足以影响到现实世界,这里是南极,同时也是精神域,”希尔维森说:“看来老师是等得不耐烦了,在催我们尽快下去。”

白翊四下环顾一圈,问:“苏晨呢?”

希尔维森说:“没顾上,他不容易死,大概是跑了。”

忽然之间银光斩过,漫天血雾蓬起,碎肉横飞,如同一场猩红色的雨,康拉德手持双刃冲出尸群,森冷的气息犹如最冷酷的战神,锋利的目光刺穿一切障碍,最终牢牢锁定在白翊身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斯诺、温妮和安琪拉从另一个方向赶来,六人会合。

希尔维森单手扣住白翊手臂,劈手解决掉迎面冲来的几只丧尸,沉声道:“去裂口,我们去见见昆西老师。”

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人当即会意,斯诺等人立即处理干净身侧几只丧尸,抽身收拢站位,死死掩护着白翊和两位队长身后,朝冰川裂隙走去。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冰面上涂满腐烂的碎肉,空气中血腥浓烈。

白翊迅速将几只轻质滑轮固定在冰面上,放下缆绳,希尔维森接过白翊手中的绳索,将其中一根抛给康拉德,然后单臂环过白翊腰侧,叮嘱一句“抱紧我”,就纵身跃下裂口。

蜂拥的丧失涌到裂口边缘,有些已经开始朝裂谷内攀爬,如果他们就这么下到基地,眼前的上万只丧失只可能阴魂不散地跟在身后。

混乱中温妮同安其拉对视一眼,后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温妮伸手拉住斯诺手臂,直接把他拉到身后,“你掩护boss和bye先走!”

斯诺深知眼下的利害关系,只是说:“你们小心。”

温妮将一头蓬松的卷发梳理成立,回过头,轻笑着扬起唇角,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决然与冷厉,“我把boss交给你,少校,在你死前绝不能让他流哪怕一滴血,记住了!”说完,她十指甩出引线,牵动飞刃,头也不回地冲进尸群。

地表的丧尸数以万计,而且还在不断从地底爬出,温妮的话比起嘱托,反而更像是遗言,纵使身为血族,也不可能抵挡住源源不断的丧尸,她已经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温妮作战背影虽然纤细,但却恍若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

斯诺向来冷静克制,极少有情绪起伏,此刻却不合时宜的出神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

少女凌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股大力拍上背心,斯诺猝不及防的向前一个踉跄,刚一转头,正看见一道人影从眼角的余光处一闪而过。

安其拉飞身守住另一个方向,裙裾飘起,合金软鞭游蛇一般缠上一只丧尸的脖颈,紧接着长臂一扬,丧尸被拖着砸上冰壁,脑壳爆裂,红白的脑浆飚出交织成一片惊心动魄的放射状痕迹。

“听到没有,臭兵器!还不快走!”

“快走啊!!!”

尸群狂躁不安,温妮与安其拉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斯诺身后是万丈悬崖,面前是压制近前的上万丧尸,整个世界乱成一片,他最后看了一眼奋力厮杀的队友,才捡起绳索卡入腰间的安全扣内,躬身攀在冰面边缘,军靴前掌在壁上用力一蹬,唰的一声向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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