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妁离开后,姜燕燕关上了房门,随后在屋内来回踱起了步。</P>
虽说淳于妁出现得合乎情理,但她总还是觉得,这时机太过于巧了!</P>
她看了看莲酥,心中暗忖,难不成……淳于妁与莲酥有甚关联?</P>
可淳于妁曾是赤夜央的医官啊!而莲酥,则极有可能效忠于赤夜辰!</P>
念及此,姜燕燕不由变了脸色。</P>
却听莲酥忽道:“侧小王妃不必在婢侍身上费神,多思伤身,您身子要紧。”</P>
姜燕燕一惊,顿时被拉回了神。</P>
她强自定了定神,驻足盯着莲酥看了一会儿,道:“若换做旁人,方才已按捺不住要嚷嚷着中邪了,你倒是冷静。”</P>
莲酥未答,却忽跪倒在地,举起右手,以三指指天,看着姜燕燕的眼睛道:“婢侍可起誓,过去从未做过任何对侧小王妃不利之事,往后也绝不会!否则,必遭受天谴,被挫骨扬灰!”</P>
大黎注重全须全尾,生前死后皆是如此,不留全尸乃是酷刑之最,这是个毒誓了。</P>
姜燕燕静静地看着她,想要在她眉眼间看出些端倪,却见她始终坦然专注,神色令人动容。</P>
若非前世赤夜辰曾以更动容的神情发过更毒的誓,而最终却要了他们全族人的性命,她此刻或许就要忍不住信了!</P>
姜燕燕忽笑了笑,让莲酥起身:“好端端的怎么发起了毒誓?”</P>
而后她未再追问莲酥那救她的所谓“西王公子”是谁,莲酥也只字未提方才她经历的异样是怎么回事,俩人相处似与往常无异。</P>
只是姜燕燕接下来一直不让莲酥出了她的视线,而浮生来送药时,莲酥则有意无意地避着他,更未再去看他的眼睛。</P>
那淳于妁配的药,姜燕燕自是也不敢喝,如此一番折腾已至入夜时分。</P>
姜燕燕合衣靠在榻上,太子有托,即便大抵是不作数的,她也不能真的不当回事。</P>
她取出了赤夜央托付的玉璧,玉是上乘良玉,可做工却有些粗糙,只中间一个央字还算清晰可见,边旁的花纹既模糊又不齐,不似精工巧匠的作品。</P>
不过玉璧边缘圆润光滑,色泽几近透明,可见赤夜央时常抚摸。工艺不精却爱不释手,不知是哪个重要的人所赠。</P>
姜燕燕摸着玉璧有些出神,莲酥看在眼里,对她道:“侧小王妃可要先睡一会儿?”</P>
姜燕燕回过神来,将玉璧收了起来,道:“不用了,反正也睡不着。”</P>
莲酥劝道:“侧小王妃不用忧心,想来小王君很快会回来的。”</P>
姜燕燕一怔,随即否认道:“我哪有忧心?只是觉得衣服更来更去的麻烦罢了。”</P>
莲酥没说话,姜燕燕笑了笑,指着对面的席垫道:“你也坐吧。莺歌燕舞的,何以觉夜深?怕是要熬通宵咯!”</P>
莲酥闻言,轻声道:“小王君并非沉迷酒色之人。”</P>
姜燕燕睨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你很了解小王君么?”</P>
这本是句玩笑话,却见莲酥一惊,立即跪下请罪道:“婢侍不敢,婢侍逾矩,请侧小王妃责罚!”</P>
姜燕燕看着她绯红的双耳,不由眉梢一挑,道:“我又不是小王君,动不动责罚的,我有这么可怕么?看把你吓得,脸红成这样。”</P>
莲酥似是一僵,回道:“侧小王妃说笑了。”</P>
姜燕燕盯着她的脸,笑道:“确实是说笑,起来吧。今日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跪的。”</P>
却见莲酥谢恩起身时,已是神色如常,仿若方才那些都只是姜燕燕的错觉一般。</P>
姜燕燕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莲酥聊起了天,间或会提到淳于妁,莲酥的回答都是滴水不漏。</P>
不过姜燕燕也没打算就这么能套出什么话来,毕竟连识心都困难,只是为了打发这漫漫长夜罢了。</P>
赤夜央回官驿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P>
姜燕燕正在琢磨“彻夜未归”的这个“彻夜”应该是要到几时,便见他被寒夏及那袁府吏搀扶了回来,浑身酒味,似是喝醉了。</P>
“快去请医官!”寒夏语气急促,吩咐莲酥道。</P>
莲酥二话不说,立刻冲了出去。</P>
姜燕燕都来不及阻止,她已奔出老远了!姜燕燕只能心道算了,莲酥会武,单靠自己一个人总这么防着也不是个事儿,等这小暴君酒醒后,让他提起心提防才行。</P>
她转身看了赤夜央一眼,不禁撇撇嘴,醉个酒而已,用得着请医官么?</P>
不过她忍住了,未将这话说出口,一边腹诽着,一边上前去帮忙。</P>
然而挨得近了,她才发现赤夜央脸色似乎不对劲!</P>
虽面色潮红 ,嘴唇却有些发白,他眉头紧拧,闭着双眼,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P>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寒夏,便听他压低了声音,道:“小王君中毒了!”</P>
什么?!</P>
姜燕燕大骇,硬是忍住了没大声诘问,瞪着袁府吏,缓了口气,才咬着牙道:“济水府衙,怎么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