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二话没说仰脖干了面前的啤酒,真田连忙给他满上。
仁王也要敬酒,被大和拦下了:“要喝酒,一会儿有的是喝的机会。趁着我现在心里还明白再多说几句,其实这几天我就跟在酒缸里泡的一样,说实话现在已经有点高了,就是还能管住自己舌头。”
柳生淡淡道:“是么?”
大和听出他心里不高兴,懒得多解释,直接挥一挥手:“要说反面典型,你压根算不上,这还现放着个幸村我没说呢。”
幸村一直在兴致勃勃看戏,突然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只好尴尬地清嗓子,“谢谢学长夸奖。”
大和摘下墨镜看看他,又戴回去,“你先等着,我数落完这两个再来说你。我说小柳啊……”
柳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你我是最放心的。”大和竖大拇指,“哪里都好,不用人惦记,我要是到了深圳肯定不想你。”
柳认真想了想,礼貌地回答:“我就没指望您想我……”
“但是!”大和突然变了脸色,郑重其事:“你太小气!”
“嗯!”这话说到了大家心里去,异口同声,点头符合。
柳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大和接着说下去,“有的事情没必要记得那么清楚,该放就放,该忘就忘,该花钱就花钱!什么事都精打细算的,累不死你!”
柳的眼睛刹那间睁开:“学长,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忘了。”大和一个哈哈打过去,转身搂住真田的肩膀:“小弦弦~~~~”
真田的筷子啪嗒掉到地上。
“小弦弦~~~~”大和抱着真田的肩膀蹭,“这些家伙我就都交给你了~~~~”
幸村提醒:“那我呢?”
“你?”大和瞥一眼,继续搂着真田不松手,“连你一块,我都交给他了。这些人里就小弦弦最乖,能担得住事情。将来学长混得不行了就去投奔你,你可一定要把我供起来啊……”
大和离得太近了,嘴里的酒气直喷过来,熏得真田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勉强将他推开:“学长,精市,还有精市。”
幸村在一边咬牙切齿:“学聪明了,知道把皮球往我这里踢!”
“最后一个是精市。”大和别过头,对着幸村眼神迷离,莞尔一笑百媚横生。
幸村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说精市啊……”大和刚刚开口,突然脸色骤变,忍了两下没忍住,幸村敏捷地跳起来,险险避过,只听哇的一声,大和冲着他刚刚坐的座位狂吐不止,飞流直下,一泄如注。
老板连忙跑过来,看他的样子却不着急。“喝多了。”老板抄着手说,“这几天我见得多啦,一个个喝起来个顶个地没出息。哟哟,这个是熟人啊,今天从早上起他就在我这喝。哦哦,换了酒友啦,从早上我看这张桌子上的人就一个一个接着走,没想到他坐到了最后,唉唉,你们都是学生,我也不赚你们钱,打个八折,你们给四百吧,连吐脏的椅子我都算在里面……”
柳立刻睁大了眼睛:“多少?”
“四百啊。”老板说,“其实应该五百挂个零的,我都给你们抹了。那么多大小伙子呢,从早上吃到晚上,吃这个数不多。光你们吃的就有二百多块……”
幸村刷地蹲下身去摸大和身上,大和已经彻底醉成瘫泥,伸手想打开,没打着,委屈地哼哼:“来人啊……有人劫色了……”
摸索了半天,幸村脸色灰暗抬起头:“没有。”
幸村说:“没摸到钱包。”
仁王柳生原本一边一个架着大和,一听这话立刻松手。
“亏大了。”柳垂着眼睛一边摸钱包,一边喃喃自语,“这次真的是亏大了……”
真田叹口气,把大和拉自己背上背着出去。幸村在一边扶着,边走边问:“知道化工的宿舍在哪里么?”
大和猛地抬起头,大喊一声:“手冢国光,成为化工的支柱吧!”
“我们是化工的。”幸村立刻向四周好奇的人点头,微笑着解释:“没错,这位是我们学长,背着他的就是手冢国光。您说得太对了,化工的人都这德行……”
丸井吃得不过瘾,嘟着嘴跟在后面:“按理说应该是学姐叫我们来啊,学姐呢?”
“由美子学姐……”柳正犹豫要不要说,大和抬头对着夜空又喊了一声。
“由美子!我爱你啊!可是你已经走了……”
丸井沉默了,柳小声告诉他,由美子昨天已经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前去哈尔滨一家公司报道。
由美子和大和恋爱了四年,两个人都放弃了保研的机会,最后选的路却是南辕北辙。
由美子走的时候,是大和把她送上的车,手冢,不二这些化工的学弟,还有裕太,观月,佐伯,唯独没有叫精仪的人去。大和说,自己哭出来的样子太丢脸,才不要被这群自己最喜欢的师弟们看见。是的,他们签了合同之后,便说好了毕业就分手,但是火车鸣笛的一瞬间,大和还是没有忍住。
一行人打听了半天,终于把大和送回了他的宿舍。门上没有挂锁,推门进去,一屋子空空荡荡,除了最里面的一张床,别的上面连铺盖都揭掉了。
大和一头扑到床上,鼾声如雷。桑原左右环视想帮他打扫一下,却发现这屋子连值得打扫的垃圾都没有,床下面放着已经打好包的行李,行李边上乱七八糟堆着半人高的书籍,课本,是这里有学生生活过的唯一痕迹。
幸村走过去,看到最上面有一张纸,上面横七竖八划了几行字:
精市,莲二,弦一郎,还有我的小兄弟们:
用得着的东西,自己拿。
……
七个人静悄悄退出房间,关好门,慢慢走下楼梯。
真田走到一半突然问:“明天学长的火车,咱们要不要去送?”
“怎么送?”幸村叹气,“明天上午下午都有考试啊……何况,估计学长也不会让咱们去,不然早就告诉我几点的车了。”
柳生仍然有点别扭:“学长把咱们叫来,是请吃饭呢,还是为了挨个骂一顿?”
“一个骂七个,真气派。”仁王呲牙,“等咱们毕业的时候,只能骂赤也一个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家都站住了脚,仰望头上灿烂的星空。
“七个骂一个啊……”
柳下了结论:“赤也一定会被骂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