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包工头的眼神,曲玉军赶紧从口袋里又拿出了打火机,打着了火,递到包工头跟前。在包工头点烟的一瞬间,小呵呵地说:“上楼板,一百三。这么远的距离,车来,车送地,也不少花钱,你说是不是?”</P>
“早上来时,你们可以坐公交车,晚上走时,如果太晚,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咱们能省一点是一点,坐公交车,毕竟也花不了多少钱?这一、二十元钱的事,你老兄只要不计较,我的活多得是。今后只要你想干,我也不再找别人,你看怎样?”包工头吸着曲玉军递过来的香烟,话里话外却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P>
话说到这种地步,曲玉军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下去,只得站起身,脸上充满了笑意地说:“行,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还是那句话,工钱;必须是一天一清。”</P>
“这个你放心,干一天活,结一天账,天黑之前,我保证给你们结清。咱们都是男人,说话、办事,吐口唾沫也要砸个坑。我绝对不干哪昧良心的事。”包工头在说话的同时,也站起了身。扔掉了烟头,拿起了碗,也准备去打面汤水喝。</P>
曲玉军看了一眼我们几个,都已喝足了面汤水,正蹲坐在那里休息,不禁也大声地吆喝起来。“走,走,走。开始干活了。你们几个把上料的架子搬过来,你们几个把水泥抬到搅拌机那里,你们几个赶紧筛沙,准备石子。徐老板说了,早干完,早回家。你们要是把活干好了,干利索了,说不定,徐老板还给你们发奖金呢?”</P>
“哈哈哈……哈哈哈。”不光是我们几个笑了,就连包工头自己,还有他自己的一伙人,也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这发自内心的笑声,不是笑别人,也不是笑包工头的吝啬、小气,而是笑我们自己,笑我们对发奖金的奢望与期盼。这就是生活在当今社会,最低层人对“奖金”,这个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只能以笑声来进行的自我欺骗。这笑声也是对吃皇粮、拿着国家俸禄的人,那种无奈的嫉妒与眼红。虽然我们得不到奖金,可我们也不生气,因为我们只想拿到我们应该得到的,拿到我们在结账时,不应该再有的磕磕绊绊与节外生枝,如果能很顺利地拿到我们出力、流汗挣到的血汗钱,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满足了。</P>
建筑圈梁是盖民房中最累的活,因为房东家已经盖了两层,搅拌好的石子、砂浆要运到第三层,得先通过老杆吊到二层平台上,然后再通过人工,站在活动架子上,用铁锹把它放进壳子板里,而且间隔五、六米,就得挪动一次活动架。农村的民房,建筑高度都很高,一般都在三米二和三米五之间,而活动架要分三层才能将搅拌好的沙、石输送到壳子板里,其劳动量就可想而知。我们几个被临时雇来的人,全部被安排在了最上面,每层活动架上站两个人,其他人负责推翻斗车和拿振动棒将圈梁震平、震牢固。</P>
“韩哥,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累。”我和黄炳坤站在活动架上,一边干活一边唠嗑。“这个包工头虽说年轻,可人却挺精细,听他说话办事,少说干了也有五、六年。我们出什么样的力气,他就给什么样的价格,在这一点上,十元钱他也不会多给咱们。”</P>
说心里话,我真的感觉很累,因为铁锹的重量好像一锹比一锹重,双肩、两臂也开始略微有些酸痛,可我仍然坚持着,一边干活,一边回答着黄炳坤。“现在的这些小包工头,他们哪个不是这样?不过,他们能做到一天一结账,这已经是很不错了。毕竟,他们工程款再没有拿到之前,也是自己垫资为我们结账。能做到这一点,对他们来说,的确也是不容易。”</P>
“你说这倒也是。”黄炳坤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从口袋里又掏出了邹巴巴的散花烟。“韩哥,来一支,咱们喘口气再接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