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重新回到角落里,肚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咕咕叫了起来,她喝了一口稀粥,暖和了一下胃,将肉包撕开一片一片吃了起来。
吃完一个包子,她看着手里第二个包子,犹豫着要不要留着明日在路上吃。
对面同是要发配到伊犁的犯人早已经吃完两个包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紫荆手里的。
她急忙大口地咬了起来,还不如这时候吃饱了,被抢去就不值得了。
对面的人撇了撇嘴,不再看着紫荆。
紫荆却已经停住了咀嚼,怔怔地看着肉包里面。
那是……
她转过身子,将肉里的纸条拿了出来,字迹有些晕开,但还是能看得清楚。
一字一句读完,泪已千行。
字条写得不多,却把事情说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的愚蠢连累了绯烟,紫荆忍不住嚎啕大哭。
“大人,罪妇有事要报!”她大声喊了起来。
……
福建那边已经解禁了,微月在家中等了几日,却仍然没有等到方十一回来广州的消息。
这些天,她除了听刘掌柜回话关于隆福行的事情,也见了在番禺负责烧窑管事的刘坤义,是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人,也是因为白姨娘对他有恩,所以才全心要回报在微月。
报恩不报恩的,对微月来说,并不十分看重,毕竟刘坤义想要效劳的人并不是她,她需要时间,让这些一开始冲着白姨娘而来的人,完完全全是真心跟着她的。
“小姐,小姐,九少爷来了。”微月正在看烧窑那边的账册,便听到荔珠激动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账册,眼底闪过喜色,方亦浔回来了?那方十一呢?
“小姐,九少爷来了,在大厅吃茶呢。”荔珠眼睛闪亮充满希望,十一少应该也回来了吧,这样少奶奶就能回到方家了。
这些天,她都被小姐要求不要再唤她少奶奶了,她真怕少奶奶对十一少心灰意冷了。
微月心情掩不住的欢喜,已经急步往前院走去了。
“少奶奶。”看到微月走来,方亦浔已经起身拱手一礼。
“九少爷,什么时候从福建回来的?这一路你辛苦了。”微月还礼,招呼他坐了下来,面上看起来却是没有刚刚的激动了。
这一路从内院走来,她是想起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来找她的会是方亦浔,那方十一呢?
方亦浔腼腆地笑了笑,“昨日刚到广州。”
“福建情况可是很凶险?”微月问着,就是不提方十一。
“……我去到福建的时候,暴乱已经压制下来,只是为了抓白莲教和天主教的徒众,才一直戒严。”方亦浔说起福建的情形来,“安溪那边还不算严重,只是一小伙人霸占了在那边起义,还闯进客栈抓了几个走商要挟官府……”
微月听得心头直跳,在那样危险的地方,方十一是怎么保护自己的?
方亦浔继续说着,“十一少和四哥就住在白莲教起义造事的客栈里,幸好十一向来机警聪明,用计联合客栈其他人制服了那五六个白莲教的徒众,虽受了点小伤,但并不严重,后来新柱将军知道了,便将十一少和四哥安排进了驿站,那里周围都是官兵,所以一直平安无事。”
“他伤了哪里?”微月紧张问道。
方亦浔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伤了肩膀,伤势已经痊愈了。”
微月挑了挑眉,既然痊愈了,为何不愿来见她?
“少奶奶,其实……这次是十一少托我前来。”方亦浔低下头,又道,“阿月姑娘,我见你甚是紧张十一少的伤势,为何会在他陷于危险时,说出那样的话,我所认识的阿月姑娘……断不会如此绝情绝义,这当中是不是有误会?”
“这话,是你问的,还是替方十一问的?”微月目光内含,指腹轻轻在桌面打转。
方亦浔抬起头来,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我……是我逾矩了。”
她已经不是当年对他嫣然一笑,笑他愣头青的阿月姑娘了。
那位笑起来让人仿佛见到蓝天白云般美好,那位说有个很遥远的梦想的时候,眼睛会如星星一样闪闪发亮的阿月姑娘,已经在嫁给十一少的时候,消失了……
眼前这位,是看起来亲切且透着冷漠,是双眼含笑却清寒凌厉的方家少奶奶,是不会叫他愣头青的……少奶奶。
他不该再存有妄想。
“少奶奶,十一少和四哥还在福建,有些事情的手尾需要处理,他让我问你一句,那瓶药是否真的是你的?”方亦浔低着头,问道。
微月勾唇浅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