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讷很清楚,现在主动权已经完全在胡宗宪、张居正手中了,这帮人还想和胡宗宪这样的人掰掰手腕,何其愚蠢。
而现在,在苏州城内的浙直总督衙署,张居正、胡宗宪与蔡国熙、沈炼齐聚一堂,眼下官军大举出动,已经基本稳定了苏松的局势,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向朝廷奏报此事。
首先这肯定是一起逆案,这毋庸讳言,士绅们唆使帮闲、家丁,裹挟百姓,冲击并焚烧苏州府衙,劫夺人犯,随便哪一条都足够谋逆的大罪了。
张居正和胡宗宪联名,将苏松发生的事情具奏上本,向朱载坖予以汇报。
这这个时候,蔡国熙自去乌纱,对张居正和胡宗宪说道:“阁老、部堂,苏松之事就拜托了,下官也不劳科道弹劾了,还是自己乖觉一点罢了。”
蔡国熙很清楚,自己作为苏州知府,难辞其咎,科道肯定会弹劾自己的,与其如被科道弹劾,不如自己挂冠而去,倒显得潇洒一些。
胡宗宪一把抓住蔡国熙,将他拉回来,又给他戴上乌纱,说道:“春台(蔡国熙字),这么大的事情,你这个苏州知府的四品乌纱可顶不住,此事有老夫,与你无关。”
蔡国熙说道:“部堂大人乃是国之干城,岂可因为这等事情而被连累?”
胡宗宪笑着说道:“春台,老夫何曾在乎这一身荣辱?只是后面的事情,就拜托叔大和春台了。”
胡宗宪很清楚,自己这个浙直总督,本就是来干脏活的,干完了脏活,自然就得放一边去了,蔡国熙想说些感激的话来,胡宗宪摆摆手,等到张居正和沈炼走后,胡宗宪才说道:“春台不必谢老夫,这些事情不过是老夫应当应分之事,要谢就该谢陛下。”
蔡国熙说道:“部堂何必如此啊!”
在蔡国熙看来,胡宗宪完全没必要这样,毕竟他可是浙直总督,在这件事情上,不像蔡国熙作为苏州知府,必须要承担责任,相反胡宗宪安定地方,有功无过,胡宗宪何必自己将这件事顶了下来保全蔡国熙呢。
胡宗宪叹息一声,说道:“春台啊,皇上要用的,你推不倒;皇上不用的,你也保不了。老夫言尽于此,就再啰嗦两句吧,春台是理学名臣,学问大家,可是圣人的书是用来读的,用来办事百无一用。无论是在朝堂上鼓噪的官员,还是这次闹事的士绅,哪个不是读了圣人书的,可是他们干的事情,禽兽都尚且不如!”
面对胡宗宪的话,蔡国熙也是一阵无言,只得向胡宗宪长揖谢过之后才回到府衙,清理打扫之后继续办公。
接下来胡宗宪一面上疏朱载坖,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来,称蔡国熙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于胡宗宪的指使,所有责任由他胡宗宪承担,同时在官军强大的威压之下,严绍庭一面按照口供,抓捕人犯,查抄家产,一面将事情始末上奏朱载坖。
而胡宗宪以浙直总督身份再次要求苏松等地的粮食以不低于三钱一石的价格收购百姓的粮食,敢有违抗者,就是逆党的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