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死后,王敦加快了反攻建康的步伐。
为了把建康抽空,王敦连续多次通过软硬兼施的办法,把建康有名气的人带到自己的幕府,不求这些人做什么,只是借用他们的名气。
当然名气也确实不能代表真材实用,多数人只是背景显赫或是足够非主流,就被世人铭记,若是让他们去处理正经事,那可有点赶鸭子上树的意味了。
从建康调出来的这部分人中,羊曼和谢鲲是典型的例子。
羊曼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干,也照样会有人拉拢他,因为他是羊祜哥哥的孙子,而羊祜可是晋初名臣,开国皇帝司马炎的心腹。
谢鲲相比羊曼,倒还有点才艺,他虽是儒学世家,却尤其喜欢玄学,且抚琴唱歌样样精通,深受一批清谈家们的喜爱,也是民间追捧的对象。而且因为崇尚老庄,往往不修边幅也不顾礼仪,曾因邻居高氏之女颇有些姿色,就挑逗人家,结果被对方用织布的梭爆了头,还撞断了两颗大门牙。“投梭折齿”后来也比喻女人对色狼的反抗。
他二人风格不同,但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不务正业,身为政府官员,却对政事完全不放在心上,整日饮酒作乐,但愿长醉不复醒。
王敦有心测试一下他们的本事,问谢鲲:“刘隗这是奸邪将要危害国家安全,我打算铲除君王身边的恶徒,如何?”
醉醺醺的谢鲲手舞足蹈地说:“刘隗诚然是祸首,但他却像城墙上挖洞的狐狸,祭坛上挖洞的老鼠。”“城狐社鼠”出自《晏子春秋·内篇问上》,形容倚仗别人的势力而为非作歹的坏人和一时难以驱除的小人。
王敦本就讨厌别人用典故跟自己对话,再加上刘鲲得意忘形的气质,忍不住骂道:“你不过一个蠢材,怎懂天下大事。”但又很欣慰,因为建康都是这种选手的话,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
谢鲲虽然祖上没有特别出名的人,他自己也过得浑浑噩噩,但他的儿子侄子们却很是了得,在之后的日子里将大放异彩。唐代大诗人刘禹锡的《乌衣巷》里有一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中的“王谢”说的就是琅邪王氏和谢鲲之后的谢家。
除去这类单纯有名望的人,也有些真才实料被征用,档案管理部的助理官郭璞就是其中之一。郭璞是著名的家,一生诗作无数,而且精通天文地理和奇门遁甲之术,是中国的风水学之父,《葬经》是千百年来的业内经典。
322年正月14日,王敦正式在武昌起兵,先是上奏皇帝,指控刘隗的各项罪状,以清君测为名,兵发建康。
当然了,无论他说的刘隗有多么十恶不赦,不过只是找个起兵的借口而已,很快他又接着指控刁协,总之把司马睿信任、重用的官员都说成是大恶人。
司马睿已为此准备了两年有余,绝不会轻易就范,于21日下诏全国讨伐叛逆,并特别声明,有斩王敦者,封五千户侯。
王敦也收到了司马睿的诏书,看完之后不禁笑了,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决定步步为营,毕竟干的是谋反的大事,稍有不慎真的要便宜别人了。
首先他想到了襄阳的甘卓,为避免自己腹背受敌,派人前往邀请甘卓一起出兵,并承诺丰厚的赏赐。
但甘卓几经思忖,发现这真是个要亲命的抉择,若是跟随王敦起兵,只怕晚节不保,而且各地还有不少军队,成败尚未可知,一旦攻城失利,更是身败名裂,若是听从司马睿的号召攻击王敦,因为距离太近,自己必将首当其冲,搞不好就成了炮灰。
纠结之际,属下的人劝他先假意跟随,然后再在王敦背后捅刀子,这样是万全之策。可是甘卓已经怕了,当年陈敏之乱的时候就是先跟着陈敏攻击政府军,然后又在陈敏背后捅刀子,虽然因此获得不小的封赏,但民间的舆论却是一边倒地抨击自己,得不偿失,如今若是故计重施,只怕王敦还没死,自己先被口水淹死了。
终于甘卓决定暂时与王敦断绝联系,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