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池落入北魏之手,这让刘义隆极其不满。
人在愤怒的时候,总想干点什么出格的事,以泄心中的怒火,骂人、摔东西是普通人比较常用的技俩,但刘义隆贵为一国之君,他有更加“出色”的表现。
早在仇池之战的上半场,宋军还很是顺风顺水,刘义隆自然喜不胜收,特别任命刘真道为雍州督导官,裴方明为梁、南秦二州督导官,以资鼓励。
这两人都是西部战场上的中流砥柱,且战功赫赫,此举当然是希望他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为国家繁荣昌盛做出更多贡献。
裴方明当即表示,保卫边疆是份内之事,就算不升职加薪,也会全身心投入,为表明心迹,坚决辞让中央的任命,不肯就职。
刘义隆的感觉比较怪异,欣慰占一定比重,但更多的居然是嫉妒和怨恨,嫉妒在官场上竟有这种赤诚之人,大出自己所料,怨恨一个臣子竟敢为了自己的名誉而公然让君主难堪。
此时刘义隆选择隐忍不发,但很快仇池失守,他内心的愤怒开始变得不可理喻,虽对北魏无计可施,但对付自己的部属总是轻车熟路的。
443年7月25日,仇池的战火刚刚平息不久,刘真道和裴方明同时遭到指控,说他们在仇池之战中,侵吞了大量金银财宝和名马,依律下狱处死。
事件发展得尤其迅猛,半点征兆都没有,不但当事人满脸问号,朝野上下更是一片哗然。
这两人可能在军事才能和名气上都比不上檀道济,但遭遇却并无二致,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时并非愚忠,只因无处申诉,而又不想当乱臣贼子,最后终于只剩下一条死路。
这就是社会的悲哀,正义从来都只是服务于当权者的利益。
拓跋焘也经常杀人,只是杀人理由比刘义隆的更显充分一些,而且很少砍人脑袋,多数时候都是让当事人自行了断。
皇子拓跋俊的母亲早些年因为得罪拓跋焘而遭诛杀,拓跋俊也受到牵连,变得既没今天又没明天,便选择破罐子破摔,荒淫不法,肆意妄为,终于惹怒了父亲大人。
441年3月28日,拓跋焘下令把拓跋俊从王爵降为公爵,以此作为警示。
却不想此事成了拓跋俊爆发的导火索,连同杀母之仇一起结算,暗中动员府上亲兵叛变。
拓跋焘得知之后,真是满心的恨铁不成钢,擒获拓跋俊后,忍痛让其自杀。
到了第二年底,拓跋焘让政府行政官李顺,评审文武官员的等级,用作将来封爵的标准,结果李顺收受大量贿赂,以致评审不公,遭到凉州人徐桀的实名举报,拓跋焘想起之前讨伐北凉时的种种,认为李顺欺君误国,也让他自杀。
拓跋俊和李顺是极具代表性的两个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昔日的宠臣,待遇尚且如此,其他人也可想象。
当然相比刘义隆,拓跋焘并没有把这种事置于过高的位置,他把更多精力放在开疆拓土和宗教信仰上面。
随着一统北方,拓跋焘的野心其实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满足,但也仍有很大的余地,那就是南吞刘宋、北灭柔然。
至于宗教信仰,受到崔浩的影响,拓跋焘对佛教十分鄙夷,而对道教异常推崇。
当时道教的当家人物寇谦之,就是拓跋焘的座上宾,也是重要幕僚之一。
441年底,寇谦之向拓跋焘呈献了一项颇有建设性的意见:“陛下以真君之体,统御天下,建立净轮天宫,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从没有这种盛况,应该登台接受符箓,用以彰显圣明的恩德。”
没人会拒绝炫耀自己的机会,拓跋焘欣然接受。
442年正月7日,拓跋焘乘坐法驾,登上了新建的道教神坛,正式接受符箓,旗帜一律用青色。
从此时开始,北魏新皇帝登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符箓,成为一项传统仪式。
寇谦之接着又奏请兴筑静轮宫,而且宫殿要足够高,高到听不见人间的鸡犬之声,用以接近上界的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