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臣下十分清楚君上中毒时的症状,以及所忍受的痛苦和折磨!”
盛姝蹙眉,忍着手臂的痛意,连着语速都不由得快了起来。
谌厉澜果然手下松动了些,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
“所以呢?”
“所以我先是送给太后一盅人参补汤,又开了那样一副温补药方,里面的齐元卜和人参正好两相生克,温补过余,耗精伤元,便会生出剧烈咳嗽呕血之症。”
盛姝手臂没了太多痛意,面上异常平静,依然无光痛痒般说着,坦然对上谌厉澜诧异的目光。
谌厉澜觉得自己一点也看不透她,她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难道就只是为了替他报复,替他出气?
他不信!
而且王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就算他心有怨恨,也还轮不到她来替他出手!
更何况他也绝不可能会亲手毒害自己的母亲……
“你可有想过毒害太后可是死罪!王法宫规当前,便是孤也保不住你!”
她还是没说实话,谌厉澜今日就是逼也得逼出来她的真实用意!
“我当然知道,但是痛苦不在自己身上,便永远不能理解他人的感受。
太后口口声声说从心底里疼爱自己的儿子,可却并未看到什么实际行动,以往又被轻描淡写视作苦衷了事,别说君上,我也未必相信。”
盛姝摇头轻叹,不赞同不相信的神情了全然写在了脸上。
谌厉澜眼底的神伤微不可察,却又不可抑制生出别样的光彩,定定地看着她。
她真的能懂他的心吗
盛姝抬手握住他的手臂拿下,避及他这样充满异样的目光,缓缓蹲下身子就去捡打翻在地的香炉。
“既然如此,那便就亲身体验一次,而且太后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她觉得自己亏欠君上太多,替自己的儿子承受同等的苦痛也并不算什么。”
“你说什么?太后是知情的?”
“对啊,不然我还有什么理由要毒害太后,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谌厉澜冷笑,“真是好得很!你居然敢瞒着孤跟太后一同谋划这荒唐的中毒之事!你以为这样,孤就会如你们所愿吗?”
他似有一瞬的明了,不过就是太后的苦肉计罢了!
盛姝不答,只管低头细致地用簪子在香灰中拨捡着还未燃及一半的香料,小心的再拨入香炉中。
谌厉澜有种自说自话地无趣感,偏又说的是与她有关之事,她到底有没有在听!
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烦闷感,迫使他也不得不蹲下身子来,与盛姝面对着,一把打下她手中的香炉。
“别捡了!这香炉难道比你的命还重要?”
“君上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我这不仅仅是在帮太后,也正是帮君上看清自己的心,既然在意,就不该回避。”
“你放肆!真是任性,胆大妄为至极!”
谌厉澜一边语气冷硬,显然似发着怒意,一边又意气之下将盛姝拉起,紧抱在怀中,甚至还将头靠在她的脖颈处。
盛姝身子微僵,手臂抬到一半又顿住,半握的双拳缓缓舒展,却是轻轻拍着他的背,似安抚般语气轻柔温软。
“好了,都是我的错,你若想打我一顿作为惩罚,我也认了,只是别再为难自己了,就算是给彼此之间一个机会
倘若太后从前的确是用心良苦呢?哪怕是当下的幡然醒悟也好啊,起码她还有这份心思,也不是最坏的情形,对吗?”
谌厉澜不答,只是动了动脸颊,发丝有意无意掠过盛姝的脖颈。
轻痒的异样让她很是不安,咬着下唇,不禁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