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笑了出来,眼瞧着侧妃快没气了,才愿意让她做个明白鬼:“侧妃娘娘,冤有头债有主,阎王殿前,您可要说明白了。我二哥和沈家少爷一起在京郊书院读书,南平四年春日的时候,他被拉着陪沈家少爷和您的两位世子出游。”
“世子让我二哥给他寻玉佩,骗我二哥闯入了颜家温泉庄子,当真就那么巧,一路没一人拦着,直直让我二哥闯进了女眷泡温泉的地方,瞧了颜家两位姑娘的身子。”
“害得被夸有沈昭仪仪度,容貌不俗的颜大姑娘没了闺誉,和选秀资格。”
“而我二哥被当做登徒子抓起来打残,家里没了声誉,得了秀才功名的祖父被气死。家里卖地卖东西,断了腿的哥哥才被赎出来,还累的大哥被退了亲事。家里没了地,没了钱,还要给祖父治丧给二哥瞧腿。”
“我们原是不敢怪世子的,可是我爹和大哥被朝廷召去做了民夫,娘里里外外操劳,累病了都不敢吃药。二哥悔的投了河,家里全乎人只剩我这个心眼小的,把自己卖做奴婢,只为了一口气来寻个道理。”
小丫头想起家里那个往外头胡说八道坏了颜家姑娘声誉的仆人,到他二哥死后,才良心不安,说他是收了旁人的银钱。
自己千辛万苦,自卖自身,方才寻到王府里的世子面前,却发现对方做了恶,却连她二哥是谁都不记得,还以为自己是想攀高枝婢女,让人把她丢出去,还是另一位侧妃心善,愿意给她娘治病,愿意使帮她们给爹和大哥带个互相平安的书信。
她们这样的人,收了旁人的好处,哪能不回报?
小丫头泪珠子情不自禁的往下落,手上的劲也越发狠了,面目狰狞,“我不能恨在庙里青灯古佛的颜大姑娘,只听说您的两个世子是有孝心的,给娘娘寻个琴弦都要亲自去,侧妃您死在这弦上,阎王殿里,就当是给自己亲儿子赎罪。”
说完,等到侧妃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怎么摆弄都不动弹了,她方才不慌不忙的倒掉茶水,用盆的余水洗了好几遍刚才用过的茶壶茶盏,把绑在侧妃身上的白绫抛上房梁,打个死结,搭了椅子在下头。
干了两年粗活重活,她只是使尽力气,就将侧妃抱着站到椅子上。
沈侧妃脑袋被她往白绫上一吊,等她把椅子搬回去擦干净了,才将故意摆在侧妃脚下圆凳踢翻。
这样的动静守门的婆子都没进来,小丫头自嘲的扯着嘴角笑了一回,知道自己的命也算到头了。站在门口,瞧着侧妃是彻底救不回来了,她才尖声叫到,“快来人呐,沈侧妃上吊了。”
都昌王拿了沈侧妃心腹,还没审出来个五六呢,侧妃反倒自己挂了房梁,直接死了,气的他直闯进后院拿人。
正院里,正妃不理外头的兵荒马乱,只瞧着小世子睡的安稳,让心腹一眼不落的守着。
她的小世子比府里两个侧妃生的世子年纪更小,生的迟,不似其他兄长活泼,能上马射箭,下马读书,所以她不得不小心养着孩子,尽心尽力的为他打算。
拉拔家里犯错的沈侧妃是一步,在侧妃家里惹了会牵连王府的圣怒,替王爷做个狠心人,抛弃侧妃是一步。
总之,人是府里另一位侧妃放进来了的,其中还有颜家二姑娘,那位岳家少奶奶的手笔。
在婆子报过来后,都昌王正妃叹了口气,她以谨守自身,方在两个有品级有娘家有年长子嗣的侧妃压力下,生下和护住自己的孩子。
实在不理解,沈家这样本来就犯了错的家族,互相护着等待下一辈就很安稳了,为何要一步又一步的想要自己不该得的。
不过侧妃死在这时候是她自己的主意,这样不会因为获罪而安分的人家,王妃也怕沈家谋算宫里不成,转眼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小世子身上……
高家是陛下的乳母家,若不是高家少奶奶自己上门,没人愿意把她们牵扯进来。
王妃叹了又叹,心里宽慰自己,是她们先做了那等坏了良心不给人留活路的事,如今只当恶有恶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