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担心,只要给我口水喝,我就……就不会死……快走,走……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我这样疼死?!”
舅舅的话终于让水生下定了决心,他毅然站起身准备出发。
临走之前,他在废墟中拨拉出一张草席,垫在舅舅身子下面。又找了一床半湿的棉被,盖在病人胸口——现在天色已晚,天气转凉,太阳也快消失在湖那边的山后面了。
在去镇子的水路上,水生已经累的只剩下一副躯壳。
这突如其来的灾厄突如其来的消耗掉他所有的精神和力气,所以到达镇上医生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入夜。
“什么事?“医生问。
“我家房子塌了……因为雷雨……我舅舅快不行了。”
“那太糟了,水生。”医生冷静的说,“我会立刻跟你去,不用过分担心。”
医生带好卫生箱,跟着水生来到小船上。
“你看上去累坏了,”医生打量着水生拿桨颤抖的手。
“是的,我快虚脱了,今天我已经划了一整天。”
“那就让我来划。”医生说,抢过少年手中的桨。
医生曾是划龙舟的好手,划起来毫不费力。
湖上一片漆黑,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是那有亮光的地方。”水生指着远方如豆火光。
那是他家码头上的灯笼,有时夜里他会跟舅舅一起到湖上钓鱼钓虾,所以留下一盏灯笼做路标。
可万没想到的是,这次那灯笼居然成了救命的指向标。
小船向着灯笼划去,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病人蜷缩在潮湿的被子中,他呼吸困难,意识已经模糊。
“走开,你们!”他嘟囔着,痛苦的皱着眉头。
“醒醒,醒醒,你不认识我了吗?”医生轻拍他的脸。
病人勉强把眼睛撑开一条缝。
“哦,是你!”
“是我。”
“老贾,我想我这次完啦……”
“别胡说。”
“不是胡说。我能感觉到。”
病人的脸上一阵剧烈的抽搐,痛苦让他的神经脆弱敏感。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要放弃,我们以后还要一起钓鱼呢。”医生抓着他的手安慰说。
其实从目前的情形看,他也不能不认定这钓友是凶多吉少了。
“他会好的,是吗?”水生急切的问,泪水在眼中打转。
医生摇摇头,没有回答。
他把头放在病人胸口,听他的心跳,随即从卫生箱里取出吗啡针剂。
“他的脚踝也伤了。”水生说。
“那不重要。”
“但是……”
医生不再说话,开始注射。
他的回答里面有某些异样的东西在提示着水生,让他难以接受。
“‘那不重要’,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想到此,他不由双手抱住医生的胳膊。
“医生,医生,他到底怎么啦?!他……他会不会死?!”
医生小心看了病人一眼,随即愠怒的甩开他的手臂。
“闭嘴!”
水生悻悻的松开手,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注射片刻之后,病人意识再次模糊,不过因为吗啡的作用,这次没有很大的痛苦。
医生走到远一些的一堵断墙后面,掏出一支香烟点着。
水生随即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