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振铃振了约有五秒, 窦燃那边便接通了。
夏野像做贼似的, 很小声地:“喂!”
他还特地转了下身子, 背对着他妈,生怕表情管理的不好露馅了。
“你听到了吗?”夏野低声问。
但窦燃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夏野又不好抬高了声音,只能像复读机似的啰嗦:“你好了没?好了没啊?再不说话, 那我就挂了啊?”
这时,窦燃像是才睡醒似的说:“小野, 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行……你得让你妈给我打个电话。”
“你有病吧!她连你电话都不接,怎么可能给你打?”夏野装着无意地在走廊上走动,目的是离他妈远一点,几乎到了走廊的尽头之后,才气急败坏地低吼。
“小野, 你想想办法,必须得让她给我打个电话。”窦燃又说。
这人……真是提的要求一次比一次过分了。
夏野气结。
窦燃知道他难办, 可除了这个办法, 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于是豁出去说:“你就说她要是不打, 我就从盛唐世纪的大楼上跳下去。”
“你真的有病吧!”夏野的心一沉, 窦燃那边挂线了。
夏野沉着脸走了回来, 把手机递了回去。
夏晴多下意识问了句:“给谁打电话啊?”
其实真的就是随口问的, 没指望夏野会真的告诉她, 甚至还做好了挨白眼的心理建设。
谁知道夏野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窦燃。”
夏晴多的眼神忽闪了一下,不想和她儿子继续窦燃这个话题。
但是夏野说:“窦燃让你给他打个电话,他说……”
夏野停顿了片刻, 很烦躁地一甩手:“他说你要是不给他打电话的话,他就从盛唐世纪的大楼上跳下去。”
夏晴多的脸阴沉的像要打雷的天气,“盛唐世纪有多少层啊?”
“六十七。”夏野没好气地说。
夏晴多哼笑了一声,“神经病!跳去吧!”
“你打吧!”夏野搓了把脸烦躁地劝。
他的眼睛飘忽了一下,叹息,“你们这样……我真的觉得很累啊!”
夏晴多一开始是真没准备打。
其实她既然来了瑞君公司,就没打算躲窦燃。
但她讨厌被人威胁。
不过,听她儿子这么一抱怨,夏晴多忽然意识到问题很严重,这样真的会影响到她的儿子。
她累死累活地养了十几年都没养歪,要是烦歪了,她亏不亏啊!
夏晴多恶狠狠地照着先前的号码拨了过去。
手机响起的那一刻,窦燃一个激灵。
他死死地盯着手机旁的那个诺基亚,提着心等待着它像上一次那样震动。
他没法提前断定,因为他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夏晴多打来的。
更加没法确定,上一次的时候,非智能手机是和他的手机在同一时间震动的,还是要晚上稍许。
窦燃在心里默念了十个数,心里的失落已经越来越大了。
紧跟着可能又要陷入焦虑和绝望当中。
窦燃的焦虑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有的时候,也觉得他自己是不是有病了。
知道吗?他宁愿自己是真的有病了。
那这一切都可以推给病这个万能的借口。
就像十八岁的夏晴多说她自己失了忆。
非智能手机没有震动。
窦燃的手机也不响了,他从癔症中醒来,抓起手机回拨。
另一只手,下意识把老旧的诺基亚捏在手里。
让她打电话,却又不接。
夏晴多不知道窦燃在搞什么鬼,正烦的要死,窦燃回拨了过来。
她没有犹豫,就接通了,可手机里传来的不是窦燃的声音,而是“滋”奇怪的声响。
夏晴多真的以为是手机信号出了问题,可她把手机挪开了,那种滋滋的声音还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紧皱着眉,再一次把手机贴到了耳边。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窦燃说:“喂,晴多,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边的人迟疑了一下,“窦宝?”
窦燃的脑子嗡的一声,激动的直发抖,他语无伦次地对着诺基亚说:“晴多,你听着啊,我是2017年的我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十八岁的我可能不知道你怀孕了,但我也不知道我去哪儿了?我只记得咱们和鲁导一块儿吃过饭后,你就消失不见了。可我不知道你那里,为什么是我消失不见了……喂,晴多,你还在听我说话吗?喂——”
诺基亚里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夏晴多忍着滋滋的噪音,一字不落地听的很清楚,却越听越糊涂了。
心里的感觉没法形容,想说窦燃为了“造假”,也是豁出去了!
可转念又想,这个谎话的可信度也太不高了,窦燃费劲不讨好又是何必!
况且,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回到了十八岁,那十八岁的她又去了哪儿呢?
或许,十八岁的她曾经真的来到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