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说罢,他们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东西一定要带上。”岳父抱着熟睡的乐乐,兴奋地说,“吴主任,回家代我们问你岳父和岳母好,杨参谋长,你代我们问志轩他叔叔和婶婶好。我请他们有时间过来坐一坐,认一下亲家门。他们以后可以骂我,不要骂志轩,他是个孝子。我姐姐来了还不到三年时间,气色就变了个人,我们想不到。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想和我姐姐一起过个生日,抱抱乐乐,你们不是外人,才为我们受累。”
岳母说:“世杰,开车和巧云替我们送送吴主任和杨参谋长!”
关世杰从龙龙手里抱过装有好烟好酒的纸箱先下了楼梯,冯巧云拦住我,拉上陆小珺跟在后面。杨铠和吴亮盛情难却,只好把三位长辈拦在门口,和龙龙一起下了楼。
“二妞,你也要走?”
岳父笑着坐在沙发上,二妞掩上卧室门说:“姨父,彤彤来了就不走,也不知道志轩怎么亲孩子。昨天没回家,今天回去非得挨骂!”说罢,她轻手轻脚地出去还把外屋门给掩上了。
“志轩,麻辣苦酸甜,杨参谋长炒的十六个菜我都尝了,那个回锅肉和宫保鸡丁川味真浓,甲鱼,烧活鱼和那个蹄筋豆腐做的熊掌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型味俱全。我看吴主任的长寿面有两百里长,真想多吃一口,就是胃口实在盛不下了,你过年一定要请你姐姐两家人到我那里坐一坐。你看他们,文革中去‘支左’也没有虚度年华。”
岳父送二妞出门还夸奖了他们,却对我一语双关地说。
“姐姐……”
“别亲了,亲醒又该闹了。”
大姨说着关上卧室门,岳母激动地说:“姐姐,我一进门就听到乐乐和彤彤喊我‘外婆’,两个小人人一个比一个亲,又不打架,还非得睡啥子‘龙床’,高兴的我不得了!”
“这都是二妹子调教的!”
大姨拉着岳母坐在沙发上,接着说:“小慧,丫头昨晚来了电话,志轩让乐乐跟他妈妈说句话,他就是不接,跟彤彤俩人不是学狗叫,就是学吗啉走路,高兴的他俩姑父没法说。丫头就知道在电话里哭,急的二妞问她在电话里哭个嘛!”
“让她哭,我让她哭个够!”
岳母起身给大姨倒了杯水,坐下接着说:“志轩,你嫌路远,上下班不方便,报社没有配车,我可以给你买部丰田车。我不要求你天天回家,一个礼拜回两次准可以吧?”
我习惯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平时爱说爱笑。可能延续了结婚前夜的心态,自己那天也没说什么话。两位长辈第一次见杨铠和吴亮,龙龙和二妞也在,还有一对俏皮蛋捣乱,陆小珺正式转为护士,多少话题也轮到我开口。
两位长辈进门后,我单以为是远道而来一起和大姨过个生日。当岳母喜气洋洋地告诉杨铠和吴亮,他们已经为我安营扎了寨,自己激动地双手接过岳父斟满端起的一杯葡萄酒,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但是,我想来想去全家人唯独自己不能过去。上下班一个来回三十多公里远,宝贵的时间,要白白浪费在路上确确实实太可惜。
岳母一见我又摇了头,脸色一变,说:“现在进口彩电家家都想买,你没得钱买台黑白的也就算了,哪个盘子和酒杯也该去别个家借?我晓得丫头出国把钱都带走了,你不要你大姐和二姐的钱是对的,哪我让万春送过来钱,你为啥子两次都退回去?上有老,下有小,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钱是我让退的!”大姨先瞥了岳父一眼,说,“小慧,你想让我搬过去住,我跟我闺女心领了。谁们家能天天摆席喝酒?你们要来就别生气,想找茬儿生气就别来。我来就是给志轩看看孩子做口饭,为了你们,八抬大轿也抬不来我!”
“哪个找茬儿生气?”岳母理直气壮地说,“姐姐,我今天来就是给你和小光伙过个生日,怕他没得准备,才让巧云带上,他不是不晓得,自己花钱又去买,好象我的酒里面有毒药,烟里面有炸药!”
“一家人不能见外。”岳父笑了笑,说,“志轩,你看你两个姐夫哥,把我们带来的菜肉全做了,一个抱彤彤,一个抱乐乐,和我们拉了一中午家常话,这才象一家人!”
“我不是不想去。我……”
“你就是不想去!”岳母打断我的话,发泄出一肚子火气,“志轩,只要你去,一家人都会跟你去,你不要用你大姨做挡箭牌。我为啥子要两百多平米房子,还有一个小院,不是为你是为了谁?你要敢学丫头记我的仇,好让报社的上上下下骂我不懂理,咱们不信就走着瞧!”
“你还讲理不讲?”大姨站起身,忿忿不平地说,“小光,你跟小慧一进门,乐儿就叫‘外公外婆’是谁教的?志轩接我来,丫头出国走是俩人商量好的,你们以为他跟丫头一样,是不是就要记仇?”
“小慧,我们不要惹姐姐生气了。”岳父非常主动地让了步。
然而,自从岳母认为我记下她“不认女婿”的仇以后,开始对我冷若冰霜。哪怕想乐乐,她也是派冯巧云或给陆小珺去个电话,接去孩子住几天。逢年过节来看大姨,她也从不对我斜视一眼。自己去敬一点孝心,她也早早地躲进书房,从来不想搭理我。
面对性格耿直的长辈,我单给自己定下四个字:委曲求全。
三百六十五天中的大年初一和八月十五,还有两位长辈的生日,除此四天之前必去之外,我几乎不登岳父家门,更谈不上和两位长辈坐在一起进行感情交流了。自己去也是怕别人说“不孝”的闲话。
生活就是生活。
要生要活才能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