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那小子从来不是单靠暴力解决问题,他许是用周因的死威胁到了周封,乃至周氏一族,所以才拿到了话语权。
“看来你知晓内情啊。”封度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那行了,你有数我就不管了。”
叶白榆跟封度闹归闹,却明白他是担心霍渊太有城府,把她也算计进去,所以她心里很感激。
她缓和了语气,提醒他:“快要交战了,你做好准备。”
封度眼皮子一抬,“交什么战,不是说两国暂时不会交战吗?”
叶白榆笑着摇头,“协约这东西跟门锁一样,防君子不防小人,两国你死活我的关系,只要有机会干掉对方,谁还管协约写了什么?”
封度思索着说:“北黎内乱,倒确实是南陵发兵的好机会,看来我要屯粮了,这场仗不一定打到什么时候。”
北黎内乱的消息很快在南陵传得沸沸扬扬,激发了不少人想要趁机灭北黎的心思。
这日叶白榆进宫给太皇太后例行请安,齐泱私下里问她:“今日朝堂上有人提及北黎内乱,是我南陵攻打的好时机,质女如何看?”
叶白榆先是一笑,“陛下认为我的看法重要吗?”
她一个人质比契约还没有保障,契约违反了就是违反了,但人质是可能没命的。不论南北双方哪一方先毁约,她都是第一个用来祭旗的。
齐泱道:“明人不说暗话,质女在南陵不会死。”
“陛下是认为谢相不会杀我吗,这可未必。”叶白榆笑了笑,“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好,姑且就默认谢相会杀你。”齐泱换了说法,“但质女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你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不是么?你帮我亲政,不就是选了一条退路吗?”
这小陛下倒是不糊涂,只不过他猜不到叶白榆的底,只当她是个走投无路寻求自保的质女。所以他用未来的权利许她一条命,诱她跟自己站同一个阵营。
叶白榆便顺着他的意思说:“陛下说得对,若南陵能趁机灭了北黎,我确实就解脱了,可万一不能,那我这条命就还是没有保障,便是陛下亲政,若满朝都要杀我,陛下也难以保我万全。”
齐泱没有继续这个问题,“今日朝堂上有人提出交战,但谢相似乎并不支持。”
也就是说,在是否交战的问题上,叶白榆必须要站队了,没有脚踩两船的可能。
“我可否请问,谢相为何不支持吗?”
叶白榆认为整个南陵,没有人比谢容与更想灭掉北黎。他不支持的态度就很让人怀疑。
齐泱道:“我朝国库不甚充裕,固然是灭北黎的好时机,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可灭,谢相认为长期作战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且不见得能成功。”
“那陛下为何一定要打,是单纯想要与谢相对着干,还是有把握?”
齐泱直言不讳:“我想要兵权,灭北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没有把握,至少现在没有。”
还不算是个眼高手低的激进者。
“陛下手里可有将?”
齐泱点头,“是我很早安排进兵营的可信之人,他如今已是四品都尉。”
他竟还培养了一个自己人。
“陛下如此有远见,着实令我佩服。”叶白榆先恭维再质疑,“只是,陛下行事皆在谢相眼皮子底下,确定他不知道此人吗?”
齐泱并不生气,“我非先生腹中蛔虫,自然不能猜到他都知道些什么,即便他知道我培养了自己人也不是奇事,但我身不由己,所能做的已是尽了全力,所求之结果也是一场赌,成功了自是好,不成功也不会更坏,大不了我不当这个陛下就是。”
叶白榆赞赏点头,“陛下看得明白,我亦不是安于现状之人,倒愿意陪陛下赌上一局。”
齐泱就知道她会同意,“那叶姑娘有何见解?”
叶白榆因为他的称呼笑了笑。他们合作成功一次,这次又达成了第二次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合作,他才把她当自己人,倒是怪谨慎。
“依我之见,还不是破釜沉舟的时候,陛下不宜出头跟谢相表明自己的野心。”
齐泱疑惑,“你是叫我继续韬光养晦,放弃这次机会?”
“韬光养晦不代表不动。”叶白榆道,“陛下可以名正言顺地隐在太皇太后跟谢相身后,为什么要自己下场去赌呢?”
“你是说,让祖母跟谢相对局,我从中得利?”
叶白榆点头,“正是此意。”
齐泱却摇头,“道理虽然对,但行不通,祖母最近不肯出面主持朝局,不会做这个决定得罪人,何况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并不希望有战事。”
叶白榆道:“太皇太后没有兵权,而谢相有,战事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她自然不希望两国交战,但如果给她显而易见的好处呢?”
齐泱不解:“什么好处?”
“再等两日吧。”叶白榆卖起了关子,“且让攻打北黎一事再发酵一下,到了不得不决定的时候再说不迟。”
这之后又过了七八日,朝堂上关于是否攻打北黎一事争论得越发激烈。支持攻打北黎的认为,这是百年难遇的好时机,南陵当年为了稳定朝局,牺牲了不知道多少细作,换来了数年喘息的时间。如今终于风水轮流转,轮到北黎内乱,若不趁此时攻打难道等北黎内乱结束再休养生息几年打吗?
不支持的则认为,南陵刚刚缓了一口气,不宜长时间作战,万一最终两败俱伤,或者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就在两边争出个结果之前,陵城先发生了一件哀事。
宁阳老侯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