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安如海来个祁王请平安脉,当下就火了。
不是说好了中秋不许吃蟹子!谁给祁王做的蟹子!
听赵贞儿支支吾吾说祁王去宫里赴宴,安如海的脸都气绿了,可是又不敢拿祁王如何,只能顶着一张臭脸出来,恶狠狠地追问昨晚到底是谁在祁王身边。
燕晟被推了出去。
安如海怒气冲冲地骂道:“听说昨夜你陪着殿下?都说殿下看重你,你就这么对殿下?殿下年岁小,忌医忌疾算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虚长这些年岁的咸盐,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燕晟面上不显,心中有些慌了,他不知道祁王病成什么样子。可人越是慌得时候,越不往好处想。
而安如海在燕晟面上没看到反应,心中更气,拽着燕晟的袖子,迫使他弯下腰来,在他耳边说道:“燕大人不记得吗?胃疾也是可以死人的。”
燕晟顿时如遭电击。
据说当年先帝本来健硕,但因为夙兴夜寐,得了胃疾,最后也是什么都吃不下,药石无用,还未到不惑之年,就油尽灯枯而去。而祁王本就体弱,再这样耗下去……燕晟有些心惊。
安如海撂下狠话,转身就进了祁王药房,而仪卫也将祁王主院封起来。
燕晟见不到祁王,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最终还是坐不住,要去护国寺求问释空大师。
王府上下都围着祁王转,燕晟想出门,陈德恩听说了,也不拦着,就顺水推舟地令裴南为燕晟备好车马。
今日二十六,护国寺的小沙弥们忙得很,毕竟明、后两日赶上二十七、八都是开庙门的日子,要为迎接非富即贵的香客们做好准备,所以燕晟的到来并不算合适。
燕晟有与释空大师的交情在,小沙弥打开庙门让燕晟进庙,告诉他释空大师和寺内高僧拜万佛颤,为河南水灾亡灵超度,就把他晾到一边,自己忙活自己的去了。
燕晟虔诚地候在佛殿外,听着殿内传来的一声声佛号,心底那点焦躁慢慢平静下来,被安如海戳中痛处的茫然散去。
殿下还小,怎么可能往坏处想,但防备有无,他要为祁王求请一尊玉佛挂坠回去。
释空大师的法会在正午中场歇息,听说燕晟来访,便让小沙弥多送一份斋饭来,请燕晟到方丈之处用膳。
燕晟如约而至,应大师的邀请,坐在床桌另一侧用膳。
佛寺过午不食,一份斋饭虽清汤寡水,但分量很足,尤其佛寺杜绝浪费,必须粒米不剩,这对于没什么胃口的燕晟来说,这顿饭吃得有点煎熬。
释空大师用过饭,大概猜出燕晟举箸维艰,宽容地笑道:“少怀心绪不宁,食不下咽。”
燕晟放下碗筷,双手合十,羞愧道:“晟愧对大师教导。”
大师云淡风轻地说道:“心境浮沉,乃人之常情,修身养性,也讲究一个自在。就好比今日午膳,美食本是美意,奈何少怀心事过重,难以下咽,如果再强行为之,这就不是宴请,反而是逼迫了。”
燕晟谢过大师体恤。
小沙弥进来收拾碗筷,看到燕晟碗中尚有剩余,释空大师解围道:“燕大人食欲不佳,你们谁尚未饱腹,今日准许你们多吃。”
小沙弥闻言眉眼一笑,乐呵呵地将残羹冷炙捡了下去。
打发走小沙弥,燕晟转向大师说道:“晟想请一尊开光的佛像,送一人,保一人平安。”
“送何人?”
“祁王殿下。”
释空大师忽然笑了,说道:“祁王殿下佛缘深重,虽年少坎坷,但终成大事,不如请一尊未来佛,让他心胸开阔,犹如海纳百川。”
未来佛便是弥勒佛。
燕晟有些迟疑,这并不是他本意,他说道:“祁王体弱,小病小灾不断,晟只期望他能身体安康,百岁无忧,弥勒佛是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