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夫人一直在讲下去,“夫妻的相处,近又远,多一分走入丈夫的世界就多一分对他的不了解。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可怕,缘分这种东西更是可怕。看看母亲我,不知不觉就看过几十次樱花的谢和开了。”
水岛津亭的眼里,此刻行人夫人中正的身姿和语气,是有着一种对她和子羽关系洞若观火的谛观的。有风吹过来,像是要把隐忍的心事和疑虑一下倾吐出来的快感。她不善言辞,只是郑重地点点头,“母亲,我是真心的。”
行人夫人眼波流转,伸手紧握住水岛津亭的双手,“子羽就拜托你了。”
“母亲。”
人的思想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无论意志多么坚定的人,总有挣扎彷徨的苦闷。就像水岛津亭,抱着和爱自己的男人,了解自己的男人结婚,没有什么损失的痞子心态开始婚姻,在疑心和感动中忧渐渐为丈夫的温柔感动,然后不时地陷入要努力爱上丈夫的患得患失的犹豫中。
就这样败于周遭的现实,更加寄情工作,拼命压榨自己积存了二十年的人生精华,成为令人瞩目的J国速度天才设计师,如此挥霍青春的结果是隐隐生出“一朝春尽红颜老”的浅忧和伤感。这种易受外界影响的不安情愫掺杂着对觉的回忆,也混合着对自己人生的不自信。
“善良的孩子,我能想象你的苦。子羽把你视作不落俗世的知己,他又是这样不愿满足,血气方刚的年纪,实在蒙你太多照顾。”
“母亲。”
水岛津亭再次讲出这两个字时,已如鲠在喉,以下要紧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水岛津亭的母亲曾经是京都艺妓,童年时候,母亲花费很长时间来教她修养和克制情绪。可现在对于这位交往不深的丈夫的母亲,却是再掩不住对她心胸的敬佩了。她明明世事明了于心,却愿意从相反的角度信任自己。
从京都返回的第二天,就是栗末凌乃的订婚典礼。
现在的水岛津亭对绫乃的感情,也再是三年前的防备和不喜欢,在来来回回互有攻防的双城大战中,水岛津亭渐渐变得平和与宽容了。
身着和服的她追随丈夫穿梭在社交人群。
美人能引起人的注意,但不是社交的重点,权势和金钱才是,越是豪华的场合实际意义越高,观赏价值越低。
水岛津亭没有社交的优势,她太美太有韵味,即使在西方的社交场合也会吸引到人们的目光。她的定位或许只是装点的花瓶和奢华的社交氛围同样。她如此的美貌却引不起绅士和淑女们的重视,是因为她不善言辞,冷冷清清,接纳新人要花费漫长的时间。她的社交获得实际功用的几率也大大降低。事情总有两面,出不了风头得不到赞誉的弱势也弥补给了她耳朵的学问。
和子羽结婚后,她的这种单身时期的劣势就逐渐变成了优势,她练就的优势越来越成为真正的优势。
就如在今天这样汇集了J国财界和政界灵魂的男性场合,再八面玲珑的社交名媛,都比不上她这个无用的花瓶装点丈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