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起事之初,借的是父亲忠义之名,喊的是挽百姓于水火的口号。”</P>
“你有一统南北的志向,为兄的自当支持,但你如今思虑更多的却是如何以逸待劳,坐收渔利,无视雍国万民苦难。”</P>
“雍国乱战,少说还要几年才能彻底落定,百姓深受其害,到时我们发兵,战火还要再绵延数年。”</P>
“前雍王昏庸远胜后陈主,我定安收留的那些原铄城百姓曾言,宁为猪狗,不为雍民,可想而知他们从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P>
“你志在天下,现在的雍国百姓,往后也是你的子民,你又怎忍心看他们再受那群乱军荼害?”</P>
夏泓澈闻言起身,负手行至窗前,良久才道。</P>
“兄长可知晓,我朝如今根基尚浅,国库空虚,若此时出兵,需得多花费多少银钱粮草?”</P>
“我不知。”</P>
“但我却明白一个道理,从前师父说要在院子里种些萝卜,好留着过冬。可那时咱们手中银钱度日尚且艰难,若是勒紧裤腰带买了种子,咱们三人就要饿肚子。”</P>
“最后师父还是硬着头皮买了种子,所以咱们才过了个好冬,虽说也放了一冬的屁。”</P>
“澈儿,买东西不能总计较着贵还是贱。”</P>
“早一日攻下雍国,便能早一日坐拥其万顷良田,令百姓重拾生计。”</P>
夏泓澈被邱瑾瑜的引喻逗笑,思及那段苦日子,寒冰似的眼瞳漾起暖意。</P>
“哥,我听你的。”</P>
“不过……”</P>
“此前你虽与我意见相左,却并不曾这般坚持过,如今还特地为了此事跑了几百里路入宫劝说,莫不是被我那嫂嫂怂恿的?”</P>
“况且你若领兵南征,可是要与她分别数载了,你舍得?”</P>
去年秋日时,兄弟二人为了伐雍时机一事各执己见,夏泓澈假意邀邱瑾瑜对饮,叫了个乐师唱了一曲,邱瑾瑜便不再提出战的事了。</P>
那是一首妻子思念出征丈夫的歌谣。</P>
夫戍边关妾在吴,西风吹妾妾忧夫。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P>
女乐师把歌谣唱得凄惨,邱瑾瑜听罢,连喝了两壶酒,回玉鸣宫去了。</P>
今时再提起这事,邱瑾瑜垂着头,看不清脸色,过了片刻,夏泓澈才听他说道。</P>
“她走了。”</P>
夏泓澈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P>
直到邱瑾瑜抬起头,夏泓澈看见他通红的眼眶,才出言问道。</P>
“什么叫走了?”</P>
面对至亲的弟弟,邱瑾瑜也不再端着南枭王的面子,哽着喉头说道。</P>
“澈儿,这段时日,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摧心剖肝之痛,我算是彻底悟了。”</P>
“有许多事,信里说不清楚,我承认此番我进京问你要兵权是为了寻回她,前尘种种,我与你慢慢道来,你也要应承我耐心听完,切莫冲动。”</P>
两人这一叙,说了好几个时辰。</P>
静泉讨巧的布了桌酒菜,邱瑾瑜细细讲述了他与玲珑之间发生的所有,以及他自己对此事的判断。</P>
夏泓澈听得眼中忽明忽暗,思忖了许久喃喃道。</P>
“这的确说不通,魏王派她前来,潜伏在你我身边,不为刺杀,反还在临走之前解了你的毒。”</P>
“她这一年所为,的确没有一件恶事,相反还助你平了疫情与水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