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东南走,行人越是稀少,待绕过了那处荒废的寺院之后,便找到了埋葬余伯的义园。
陆良尚是有些出神,连刚刚路过那座曾和陆贞娘躲藏过,倒塌了一半的净土寺,都没有辨认出来。
一路经过,荒草丛生,不时有一些动物受到惊吓,从路旁窜出,嚎叫着奔向远方。
到了地方,看着已经被荒草覆盖,好像又似有野兽刨挠过的坟堆,余四姐哀意上涌。
打小她就跟在余伯身边长大,后来为了反抗家族里的那些族老,孤身来到京城,也是余伯毫无怨言,跟在她的身边,帮她遮风挡雨。
这么多年,在她心里,余伯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
马秋风从车上取出两把铲锹,扔给陆良一把,便动手清理起余伯的坟墓。
陆良也默默上前帮忙,先是将被风吹过来的杂草清理掉,又将已经倾斜的墓碑扶正。
待清理好后,又给坟上填了些土,这才取出祭品,摆放在墓碑前。
余四姐拿起纸钱引燃,嘴里念叨着:“余叔,梦瑶来看您老人家了……”还未说完,眼泪便掉落了下来。
寒风簌簌,一缕青烟升起,盘旋着消散在空气里。
马秋风将买来的两坛子好酒拎了过来,取出三个碗,依次倒满。
“余伯,许久没有和你一起喝一杯了,今天陆良也来了,咱爷仨一起喝一个。”马秋风道。
陆良端起碗,跪在坟前说道:“余伯,陆良羞愧见您。”
“要不是因为我,您老也不会被人害死,这一碗酒,我向您赔罪。”陆良将酒洒在了墓碑前。
马秋风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一碗酒,陆良发誓,定要手刃钱六,为您老报仇雪恨。”陆良将手里的酒又洒在了地上。
第三碗酒,陆良洒完,收敛心神,看着余四姐在默默垂泪,亦是一时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马秋风喝了三碗酒之后,便提起酒坛子,将剩下的酒,全都倒在了墓碑前。
凌芝和沈红袖也都有些感伤,她们两人,一个父母双亡,一个自幼丧母,对于亲人离世,最能感同身受。
众人又祭拜了一会儿,这才收拾好悲伤的心情,返回京城。
回到石碑胡同,已是过了晌午,张鹏也在静静等候,他已经从凌阿轲的口中了解了一个大概。
默默将手中擦拭的腰刀入鞘,张鹏冷冷道:“钱六,我这就去宰了他。”
陆良已经恢复平静,知道以如今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报仇,即便能将钱六斩杀,但是这杀人之后付出的代价,不是他想要的。
“张大哥,钱六已经入宫当差,报仇一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陆良拦住他。
张鹏眼中泛着冰冷的杀意:“不杀了他,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马秋风开口道:“杀钱六一事,往后再说,眼下还是要给老太太寻个地方安葬了。”
众人看向院子中的棺材,又将目光转到陆良的身上。
“陆良,你说该将老人家葬在哪里?这城外的义园,似有不妥。”马秋风接着问道。
将老太太葬在东城外的义园,陆良也觉得不妥,只是这刘金喜久未归来,老太太又因他亡故,一时之间也是没有了主意。
这时,沈红袖开口道:“老人家的家人葬在哪里?”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豁然开朗,余四姐也道:“红袖姐说的对,就将老人家和她家人葬在一起。”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便又将目光聚焦在了陆良的身上。
“刘总旗临走时,可曾说过这些事?”马秋风接着问道。
陆良摇头:“那时候他离开,我以为顶多三两个月他就能回来,哪知道他这一走,就是三年多,全无音讯,也没有说过这些事情。”
“那老人家平时也没有和你说过这些事情么?”余四姐问道。
陆良再次摇头。
凌芝道:“要不和周围的街坊邻居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