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疼你了?”
“啊?没有。”
他稍垂眼,望着顾七苍白的脸,和衣袖猩红对比鲜明,更觉心疼,却不敢用力往怀里揽。一路疾步,说话声裹挟着微喘:“快到了。”
顾七不再回应,困顿地眨眨眼。只觉身上更冷了些,不自主往怀里钻了钻。
醒来之时,已躺在了床榻上。
顾七微微起身,屋内空空。
“吱呀——”
循着声音望去,见一人端着药碗走入。
“醒了?”
“殿下!”
“坐好。”
话并不温和,似压着火气。
顾七瘪了瘪嘴,乖坐在床。
元哲坐在床沿,端着汤药,一勺勺递送过来。
这汤药苦涩,引得顾七频频皱眉。
“殿下,”实忍不住这味道,顾七抬手轻推:“不然先放着,等凉点再喝。”
“既知药苦,还往上找。”元哲并未答应,仍是一口口喂着:“倘你日后再这般一意孤行,本王便这么一勺勺喂你吃药,看你何时能长记性。”
顾七心中连连叫苦,却不敢多言,待汤药咽尽,胃中即刻翻滚,不自觉干呕。
猝不及防,被塞入两块蜜糖,冲散了口中涩苦。
“多谢殿下。”
“听赵德勋说,今日你在府上发了好大的脾气。”
顾七点了点头:“府上小厮乱传闲话。”
“嗯。”
元哲并未追问,倒让顾七有些不适应。
“殿下。”
“嗯?”
张了张口,不知从何处问起。
元哲扯过薄被,朝顾七身上盖了盖:“有话直说。”
“没事。”
又是一阵安静,顾七垂着头,若有所思。
元哲始终凝视顾七,想问她究竟去了哪里,又为何会落入险境。但见她受了伤,心神恍惚,诸多疑问抵不过心中担忧,索性不再追问。
听到烛火“噼啪”声,顾七回过神来。
轻叹口气,余光瞥到元哲胸口,血迹染了素色衣衫。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快去休息吧!”
元哲深吸口气,探过身子,惊得顾七朝后仰。
他怔住,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摸顾七的头:“早些休息吧。”
翌日清晨,才刚喝了药,赵德勋便过来探望。
“瞅瞅你,这脸上连个血色都没有!”赵德勋拉过木凳,啃着果子细细望着顾七。
“始终是这样,你早该看习惯了。”
“你啊。”赵德勋探过手来,触了触顾七额头:“好在烧退了。”
顾七狐疑地望着赵德勋:“我昨天,发烧了?”
“哈?”赵德勋满脸惊讶,随后笑道:“也对,你失血过多,昏迷了。昨夜你发了高烧,殿下一直在旁照顾,又亲自熬药,守了你大半夜。”
“是么...”自己竟全然不知。
“昨日你到底去哪了?让我们一顿好找!”
顾七尴尬笑了笑:“心情不好,骑马出去溜了一段。回刺史府的时候,才知道你们出去寻我了,便想着骑马去迎,沿街寻了一路也没跟你们碰见。”
“我们那个时候正沿着巷子一条一条寻呢,”赵德勋将果核扔到桌上:“冷不丁听见一声马叫,就赶紧追了过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害你受这么重的伤。”
“不碍事。只是...”
“大人。”
顾七抬眼一看,见庆瑜端着铜盆站在门口。
“瑜姑娘。”苍白的唇勾起温和笑意。
赵德勋起身:“见你无碍,我便放心了,且在房里待着,哪里也别去。”
这话说的奇怪,还未多问,赵德勋便出了房门。
罢了。
庆瑜端着铜盆进来,沾湿帕子小心给顾七擦了擦脸,转接擦手。
想起昨日之景,顾七有些过意不去。
“瑜姑娘,对不住,昨日误会了你。”
庆瑜定住,不一会掉下泪来。
“你你别哭啊...”顾七慌了,忙拿帕子去擦她的眼泪:“对不住,对不住。”
庆瑜“扑通”跪了下来!
“瑜姑娘,你这是...”
“大人,求求您,放了他们吧!”
顾七疑惑望着庆瑜,自己昨日,并未惩戒,何来放过?
难不成是元哲?
“他们怎么了?”
“殿下说,要打断腿扔出府去!”庆瑜弓着身子,极尽卑微:“大人,几个奴才得罪了您,打也打得,罚也罚得,求求大人,莫要将他们赶出去...”
“不行。”顾七冷了脸:“可以免罚,但乱嚼舌根,断不能留在府上。”
庆瑜顿时泄了气,不再多言。
“好了,”顾七扶起庆瑜,安慰道:“我知你们关系好,那丫鬟和小厮又有情意,留在这也是白白耽误青春,不如放出去,对他们来讲,也算成全了。”
庆瑜仰着头,泪珠挂在脸上。没想到眼前的人,竟怀着如此柔软心肠,心中更是敬仰,眼中不由得流露仰慕。
“殿下可在厅上?”
庆瑜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好,我去寻他。”
“大人!”
见庆瑜揽在门口,顾七不由得蹙眉:“怎么了?”
庆瑜垂着头,低声应道:“殿下说...不让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