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将军不将军,挂个虚职罢了。”赵德勋神情微松,随后跨步上前,一把将顾七拽了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讲,随我来......”
“不用,”顾七拉住他,回头看了一眼苏铠,笑道:“苏铠是我朋友,信得过。更何况,这是你赵家军的兵,军营纪律严明,培养出来的人,自然是好的。”
赵德勋叹了口气,虽心存犹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干脆几个人围坐在火堆前,说起正事来。
“想不到,你们竟走得这样远了,我追了两天两夜!”赵德勋灌了口凉水,面色凝重,“靠近洐州几里,危险便多几分,好在我迎上了你们,接下来......”
顾七心里一慌,眼中担忧无尽放大,等不及他说完,便薅住胳膊急急问道:“殿下伤势如何?”
赵德勋愣住。
元哲受伤,与赵家脱不开干系。自己喋喋不休时,刻意对哲王殿下受伤一事轻描淡写,生恐别人听出什么来。
却没想到,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洐州埋伏的事情上,偏裴启桓无视了后面的话,直抓着自己问起殿下伤势来!
他眨眨眼,又抄起水囊猛灌了一口,凉水顺着喉咙流入胸腔,激得周身一缩。灼灼目光此刻落在身上,烧得自己坐立不安。
“殿下那边还好,”赵德勋微微偏头,不敢看顾七的眼睛,“不过是急火攻心,又吹了风,有些发烧。”
听了元哲受伤的消息,竟心慌得厉害,他本就有伤,如今再受磋磨,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顾七猛然怔住!
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让她诧异。自己何时,这般关心他了?
不过发个烧,有什么大惊小怪?
顾七松了手,环住膝盖,将自己缩进湛蓝的大氅里,想极力掩住不安。可渐冷的手脚连带得身子发颤,竟忍不住想大哭一场!
“裴兄弟不必担心,殿下有我娘照顾着,断不会出岔子了,”赵德勋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色道,“眼下且想想,如果过洐州这关。待你安全过了洐州,我便得赶回去守着殿下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盯着顾七。
“大人......”秋桑察觉不对劲,凑上前拍着她的脊背,“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事。”她颤着喘出一口气,捡起树枝添进去,火光映在幽暗的眸子里,却融不掉渐结的寒冰。
元哲夜审拿到的证词,即便证据确凿,元承熙也未必会惩治唐鹤。
毕竟,唐鹤是他用来制衡元哲的工具。
顾七歪头,朝一旁沉默不语的苏铠望了望,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既是洐州附近,便可以调动洐州的兵。”她收回目光,攒着眉谋划起来,“想来等几日,陛下的人马也会赶到洐州来,届时便可以将贼人一网打尽。”
赵德勋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该如何做,只得追问道:“裴兄弟,你怎知陛下会派人来?”
“别忘了,我是去荼州治水的。”顾七抬眼看着赵德勋,无奈地摇了摇头,“按照你的说法,殿下当晚便发作,直接去审问贼人,最终确定洐州有埋伏。”
“对。”他双手交叠,探着身子呆望着顾七。
“哲王殿下既拿到证据,定会去御前分说。既知道洐州有埋伏,陛下又岂会坐视不管?”
话到此处,总算明白过来。
赵德勋张着嘴发出长长一声“哦”,随后咧嘴笑道:“既如此,咱们便在这等上几日,等人马齐了再说。”
“等自然是要等的,”顾七搓了搓尖窄的下巴,佯作思索,眼睛瞥向苏铠,“只怕阵仗太大,打草惊蛇。”
“那便,诱敌深入吧。”在旁沉默不语的苏铠,忽然插进一句来,火光映在澄澈的眼睛里,不见任何情绪。
纵然再忠心,若是个没脑子的,也难担大任。
如今看来,苏铠并非胸无点墨,只是不喜张扬罢了。
她噙着笑,淡淡应道:“是个主意。”
苏铠抬眸,迎上顾七欣赏的目光,焦黄脸上泛起微红,紧抿的唇瓣微微扬起。
“我去。”赵德勋皱着眉头,挺直上半身,作出英勇就义的模样。
“你去怕是不行,”顾七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你熟识州牧谢淮,不如明日晨起,便先去洐州,让他调出一队人马来。”
“也好,那我便让这队人在城门口候着。”赵德勋点点头,眼中透出隐隐担忧,抬手掐住苏铠的脖颈,叮嘱道,“若打起来,场面定十分混乱,届时定要保护好裴大人,寸步不离!”
苏铠皱着眉,点头承应。
翌日清晨,赵德勋脱下盔甲,骑着硕马直奔洐州而去。
顾七等人则在原地候了两天,等来了元承熙调来的兵马,和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