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猛然听到女子尖叫,他双手一松,慌忙跑了过去。
顾七加快脚步,凑到跟前时,见一具女尸半掩在黄土里,脸已被野狗啃去一半,露出森森白骨。周围的黄土被染成褐红,四处是野狗撕扯留下的残布。
她忍不住干呕,赵德勋却还在扒土。
“别弄了,”顾七拉住他的胳膊,沉声道,“报官吧。”
赵德勋点点头,吩咐侍卫将各家小姐送回城,偏妹妹子英不听话,执意要留在现场。只在拗不过,只好让她远远站着。
待知府曹章匆匆赶来,吩咐手下挖出尸体。没想到这女尸下面,还埋着腐烂的尸体。
半个时辰之后,原本平整的野地,生生挖出四五丈宽的坑来!
“一,二,三,四......”赵子英扒着哥哥的臂膀,惊呼一声,“竟有十三具尸体!”
各具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到后面两具,只剩下白骨架子。
顾七凝目攒眉,盯着仵作现场检查。
“启禀大人,”仵作起身朝众人浅鞠一躬,严肃道,“十二具女尸,一具男尸。能辨得出的几具尸体,年龄大抵在二十二三,死因各不相同。”
“这数量对不上啊,”曹章喃喃一声,疑云满面,“怎多出两具来,还有个男尸......”
赵德勋皱着眉,追问道:“什么对不上?”
“回禀少将军,年前发生了一起绣娘失踪案,大半年的时间里,陆陆续续走失了十一个绣娘。”他沉着脸,低声道,“下官在想,这些尸体,会不会同这案子有关。”
“十一个绣娘,怎会多出两具来?”赵德勋抱臂沉思,可武将出身的他,本就不擅思考,只得向旁边的人求助:“裴兄弟怎么看?”
“先将这些带回去,”顾七抬手指了指几个衣衫完好的尸体,“贴个告示,让报失踪的人家,去府衙认尸。”
曹章望着两具白骨,面露难色:“裴大人言之有理,只是这白骨,该如何认呢?”
她拧着眉,望着眼前这唯唯诺诺的知府大人。看似老实巴交,实则却透着奸懒,根本不愿费心追查。
“怎么,”顾七嗤笑一声,幽深的眸子里已有怒意,“连核查人口这等事,也需要本官教你?”
“对对对!”曹章谄笑两声,即刻拍起马屁来,“好在裴大人提醒,下官这就去办!”
她厌烦地瞪了一眼,自己好容易查到的线索,若当真撒手托给曹章,只怕会坏事。可这件事,一个户部侍郎,不好插手。
顾七清咳一声,抬眼看向赵德勋。
他当即反应过来,厉声道:“若有进展,要事无巨细报上来。”
曹章一愣,尴尬地擦了擦额上的汗,笑道:“自然,自然。”
尸体运回城的消息,迅速在国都传开。
牵扯甚广的人命案,上到皇帝,下到平民百姓,对此案都颇为关注,这给曹章带来不小的压力。
当天下午,便有告示贴出,接连两日里,陆续有人到府衙认尸。
“确定是绮绣坊失踪的绣娘,”赵德勋坐在正厅里,将曹章交上来的纸张递给赵煜,“但只有十一户人家上前认领。”
赵子英扒着圈椅,追问道:“可按照裴大哥说的,细细核对了户籍人口?”
“这里有你什么事?”赵煜沉着脸,低吼一声,“还不快快退下!”
赵子英瘪了瘪嘴,不情愿地出了厅。
“前两年闹饥荒的时候,涌进来不少百姓乞讨,”赵德勋无奈地叹着气,“这户籍人口太久没有更新,到现在已经对不上数了。”
意料之中,曹章这样的人,自然不愿给自己揽事,能敷衍便会敷衍。
顾七并不着急,喝了口清茶开口问道:“那这曹大人,如今可找到杀害绣娘的凶手了?”
赵德勋犹豫两番,望向自己的父亲。
只见赵煜眉头紧皱,幽幽开口:“说是绮绣坊的掌柜,他供认不讳,现在已经被押入大牢了。”
她抿嘴笑了起来:“赵都统觉得呢?”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赵煜纵横官场多年,这般敷衍的说辞,自然瞒不过他狠辣的双眼,“绮绣坊的靠刺绣赚钱,掌柜的岂会自断财路,无缘无故去杀害绣娘?”
“正是。”顾七放下茶盏,擦了擦嘴,淡淡说道,“但通过此事,便能够看出这曹章靠不住,我认为,还是要将此案,移交到刑部比较合适。”
赵煜面色凝重,缓缓点头:“裴大人言之有理,明日本官便启奏,让陛下将此案交给刑部,定要给这些死者一个公道。”
“这曹章也不是什么好官,”赵德勋满腔愤慨,拍着桌子道,“这等人还做什么知府,父亲上朝的时候,不妨参他一本,让他滚下这个位子来,给贤能的人坐!”
赵煜掐了掐额头,没有承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