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喷出,赵子舒惨白的一张脸,瞬间染上猩红!
“陛下!”
一声尖叫,让顾七大惊失色,慌忙起身。刚上前两步,便听到皇后厉斥:“放肆!”
无奈,只得再次跪下,趁机朝边上站着的惠妃使了个眼色。江月吟会意,小跑着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晏楚荣奔了回来,扑到床前号脉。
“请神医,务必尽心,”皇后抱着元承熙,忧心忡忡,“陛下他……”
“呵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越发放肆癫狂,顾七循声望去,见赵子舒缓缓起身,顶着满脸血污咧嘴大笑。
“陛下……”只见她笑着笑着,淌下两行泪来,“是臣妾,有负圣恩,秽乱宫闱,与太医秦艽私通……”
倏地,寝殿里所有人的目光,悉数聚在她身上。或惊讶,或得意,或鄙夷……她浑不在意,只望着床上的天子,朦胧泪眼揉进不舍,扑簌簌掉落成线。
“妾,自知无颜面君,愿……”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此刻,众人皆将注意力放在眼前几近疯癫的赵良人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床榻上的天子,唇角抽动,无声掉了泪。
顾七更忘了臣子之仪,此刻正昂着头,一动不动望着赵良人。
只见赵子舒抿嘴一笑,随后轻叹口气,抬头望向窗外:“陛下,我去了。”
自认反应够快,却没能在她提裙撞柱时,将人救下来。
顾七趴在地上,双眼泛红。纵知她该死,却从未想过是这般结局。
“啊——吓死人了!”唐笙矫揉造作地缩了缩身子,随后大着胆子走上前,眼看赵子舒没了气儿,抽出手帕掩住口鼻,嫌弃地挥了挥手,“晦气,还不快拖走!”
“赵子舒已自戕,秦艽也已经认罪,裴大人还在坚持什么?”
晏楚荣正跪在床边捻穴扎针,听到这话,快速拔针转过头来,神色紧张,紧紧盯着二人。
顾七悲绪敛尽,面色如常。她捶了捶发麻的腿,重新跪好:“臣不知,贵妃娘娘的意思。”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唐笙顿生火气,撸起衣袖欲上前赏他一巴掌!
“贵妃息怒……”江月吟见状,忙上前将她抱住,小声道,“到底是宰辅,打不得。更何况,皇后娘娘在这……”
“知道了。”她瞪了顾七一眼,重新凑到床前,故作关切地拉起元承熙的手,声声唤着“陛下”。
见床上天子昏迷不醒,皇后叹了口气,起身主持大局。抻抻衣领,绣凤长袍衬得人更高贵端庄,她缓步上前,昂头俯视:“裴启桓。”
“臣在。”
“本宫且问你,今日之事,到底是谁给你的消息?”
一旁徐硕见状,朝前挪了挪,还未说话,便听到裴启桓答:“回皇后娘娘,是赵良人。”
皇后板着脸,严肃道:“哦?你们是如何传递消息的?”
“回娘娘,先前陛下,曾赏过臣一个婢女。”顾七面不改色,淡淡应道,“那婢女,乃是赵良人身边的宫女。”
“这样看来,你们早有联系。”皇后冷哼一声,随后又皱起眉头琢磨起来。方才,分明听裴启桓提到“陛下”,那么,此事陛下是知情,甚至是默许的。
如此,倒不好追究了……
她眨眨眼,不由得审视起眼前的宰辅来。裴启桓乃朝廷新贵,圣眷正浓,又怎会贸然投靠赵子舒一个小小良人?
越是猜不透,便越是好奇,她不禁问道:“赵子舒今日,给你传了什么消息,让你急匆匆进宫?”
“良人说,陛下突发重病,让臣将晏大夫带来候着。”
“胡说八道,”唐笙坐在床边,扫了晏楚荣一眼,“区区一介游医,会比太医院的太医好用?”
“说来惭愧。”徐硕穿着官服,后背已闷出汗来,散发着一股淡淡馊味儿。他不敢上前,只得远远行礼:“早先哲王遇袭,失血昏迷,太医院束手无策,还是这位晏大夫救治的。”
“那又怎样?”
皇后脸色微变,对淑贵妃贸然插话已稍有不满,却仍耐着性子听她说完。
“方才,赵子舒分明不知此事,还说是裴启桓陷害她,众人皆在场,可做不了假。”唐笙拨弄着头上翠饰,阴阳怪气道,“皇后娘娘若审不出,还是不要白费功夫,等陛下醒来再说吧。”
“既如此……”皇后面色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便将裴启桓押入大牢,等陛下亲审吧。”
“皇后娘娘——”
“臣裴启桓——”顾七抬高音量,盖住晏楚荣的求情声,朝皇后磕头行礼,“谢皇后娘娘!”
眼下,求情越甚,天子的疑心就会越重。倒不如静一静,事缓则圆,总会有迂回解决的办法。
徐硕深知其意,垂着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