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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自来鸟 北非也 2017 字 6个月前

蒲宁观摩一会,也是盛赞:“那个呆子孟老伯,鬼扯什么,我嗰仔搵唔搵到食,看到没,我儿子就算做不成歌星,至少也是IT精英,OLED和视网膜保护领域大有作为。”蒲逸边忙边漫应:“那是啥?”蒲宁:“专业贴膜呗,这手艺,天桥摆摊不成问题。就怕你忙不过来,天天小迷妹缠身:哥哥仔,撸完串再贴好伐?你很烦:这手机,不是昨天才贴的膜吗?”虎妞听得,大眼扑闪扑闪,现场演示迷妹情状,蒲逸气结,蒲宁又道:“好啦,哥哥仔一会收档,上去陪爸爸画画吧,久没学艺,手生了吧。”

鸟巢跟行宫之间,大榕树下有片空地,铺着麻石地砖,那里就是倪裳这班师奶天团的专用场子,成员多为练家子,比之白沙洲别的场子自是高端许多,观舞者众。

蒲宁也是其一,天台上正对着夜空吹烟。奶白的灯光下,一群娘子军的背影在翩翩起舞,他家倪裳就在前排C位,领舞,乐音空灵悠扬,浑不似龙岗春天大地那种调调接地气。这种舞显见是要专业功底的,故而这一拨人数稀少,前后拉开三排,也不过十来号人。左右挨着倪裳站位的,是舞蹈队另两位骨干,星海和师大的舞蹈老师,这三个轮换着选曲,编舞,拍成视频发到她们群里,谁编舞谁领舞,确保三五天有一支新舞,不至于腻味。蒲宁最服倪裳的就是,别人的舞瞄上几眼,就可以脱离视频开跳了,一支新舞十来二十分钟搞掂。在家演练,常把蒲宁看傻眼,咋舌叹气:换他上,不得花上半辈子功夫么。倪裳就乐,拽他共舞,蒲宁脚底抹油赶紧开溜。平日举止行状,看着还像翩翩哥儿,一上舞场就痴呆,形如木偶。倪裳跟他拍拖,先头还雄心勃勃,苦苦调教,尔后彻底放弃,自己也就此跟交谊舞绝缘。

后排边上有个皂色衣裙女子,看着眼熟,一旋身,女子视线朝天台扫来,两相对眼,是涓涓,动作瞬时迟滞了一下。蒲宁后撤,转身,却见蒲逸也在身后。

“妈妈她们不怕热么,我出了空调房,不动都一身汗。”蒲逸嘟嘴给自己喷气。

“啥叫夏虫不可语冰,这舞曲,她们当游泳解暑的。”蒲宁笑,“刚刚那首,莫雅的Show Me,这首Only Ti,恩雅的,你老熟了吧。这姐妹俩是妈妈的大爱,你没牙时当摇篮曲的。嗯,热化了,咱爷俩没文化,看不懂的,走,去画室玩自己的。”

画室提前开了冷气,灯火大亮,门窗紧闭,各种化工原料气味扑鼻。蒲宁指着小的法国画架和一堆家生:“仔,想画啥随便,别跟老豆省料。咱爷俩各自发功,谁也别管谁。”这个好,蒲逸高兴领令,将画架挪到自己觉着舒适的位置,一手支腮,对着画布作智者状。蒲宁也不管他,系上油漆斑驳的吊带工装,来到高大的H形移动画架前,对着半成品眯眼端详一会,一手调色板一手画笔,开干。

当年的蒲时修,也是这么唆摆小屁孩蒲宁的。家里家具上画,蒲时修调好猪血灰,就让这小童工来涂抹打底,然后磨砂,诸事停当才施施然落手作画,大师范羡煞蒲宁。自己做了奶爸,也想复制一把,难,蒲逸多动,让他打下手准搞得满屋狼藉,扭腰甩腚唱作念打,没个消停。年岁稍长,坐得住了,学校功课又压得直不起腰,学画有一搭没一搭的,童子功自不可同日而语。饶是如此,有这跟班陪着,蒲宁已心满意足。

屋外有乐音隐隐,隔壁有大黑时而低吼,引得楼下小青喈喈抗议,虎妞则轻喵几声以示安抚。苦干数时,蒲宁恍然醒神,扭头瞅瞅蒲逸,见这伙子兀自浸沉于自己的艺术创作中,脸蛋上还沾着一抹颜料。蒲宁一乐,过去用湿巾帮他擦了,再定睛瞧瞧他的大作:还真没跟他客气,画板上涂满了颜料,锈红一片,然后用刮刀剐出几道秀逸弧线,深深浅浅,再填上赭黄,一个奔逸少女跃然而出。

蒲宁颔首点赞,拍拍蒲逸,接过刮刀,发梢处飒飒补上几刀,描色,秀发飘出画外。蒲逸道:“呃,好多了……这样看我干嘛,是叶阿姨女儿,半洋妹子,风风火火的,也就见过几回。”扭身,溜去看蒲宁的大画,沉吟道,“老豆,你这画,有点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