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挂在石墙上的人正是萧烈的三子,萧天雨同父异母的弟弟――萧天烈。
她见了萧王府外血流成河的尸体,满地的狼藉,残破的瓦片……都没有流一滴泪,可现在,亲弟弟死了,还有什么信念能支撑着她呢?
萧天雨的手指猛地握住那柄长杆大刀,五指同时发力,澎湃的内力灌输其中,一把便将这入石三尺的刀锋给拔了出来。
长刀染血,被萧天雨很随意的丢弃在一旁。
那具无头尸体顿时失去了可以借的力,立马便软塌塌的向前一倒。
萧天雨急忙扑了过去,一把揽住萧天烈的尸体。
那具尸体的脑袋虽然被人给砍了下来,但身材高大,颈部以下的半截身子居然还比萧天雨的头高出一截。
她抱着这具颀长的身躯,还是感觉很别扭的。
然而人都死了,说这些别的又有什么用?
萧天雨怀里搂着这具早已冰凉的尸体,想着往日的种种,眼泪不经潸然而下。
那个夏天,盘山城外的田野绿油油的一片,风一吹,便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一男子策马奔腾于其上,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呼啸而来,好似在这片田野中破浪前行。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这一望无际的田野,进入那茂密无边的树林之时,突然响起一片闷雷似的声音。
雷声滚滚,震得他耳朵一阵生疼。
慌乱之中,他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最后迫不得已猛的一拉缰绳,将飞驰的战马狠狠地刹住。
几乎就在他伸手拉住缰绳的时候,身前身后突然响起数道马蹄声。
为首的一人是个冷峻少女,蓝眸深邃,黑发散乱的披在肩上,然后又被迎面而来的劲风吹的飘飞若海浪。
只见她裙角烈烈扬起,猛地娇喝一声,回拽的缰绳将胯下的骏马狠狠地勒在了原地。
那女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萧天烈尴尬的笑了笑,“姐,我……“
还未待他说完,萧天烈的身后猛然响起一阵整齐的马蹄踏地声。
原来是萧天雨骑术精湛,再凭借着胯下的这匹白色“凌风“跑的飞快,眨眼之间便将身后的随从甩出了好几里地。
见这种形势,估计二姐找自己费了不少功夫……
她,没累坏吧?
萧天烈咽了口吐沫,在心里盘算了一圈,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便被他二姐狠狠地噎了回去。
“还不快滚回去!“
萧天雨厉声吼道,扬了扬手里三尺长的皮鞭。
“哦,“他很怂的嗯了一声,随即默默的打马回转,向城郊驶去。
他刚走了两步,便隐约听的身后传来几声星星点点的对话。
“二小姐,三少主他虽然不太懂事,但也不至于您如此厉声呵斥啊……“
这声音他记得,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哦,对了,是陈川!
“唉,三弟这脾气太倔了,眼下也就能在我这里勉强听话一下,大哥和父王又不见踪影,而这朝堂之上,人心险恶,他又如此耿直,我只是怕他……”
萧天烈原本稳健的身躯又一次震颤了,她是在担心我?
夕阳西下,碧绿的田野被夕阳镀上了血一般的金红。
萧天雨抱着怀里的那具尸体痛哭许久,直到眼圈红红,她哭到了泪水干涸的时候。
人生在世,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生离死别?
她上一刻还在哀叹那血河边的小孩身世凄苦,可如今,萧王府全府俱灭,而那唯一的弟弟还被某个不知名的人给杀了,连首级都被取走了,这一瞬,又有谁来替她悲苦,替她哀叹?
世事如此可笑,残忍至此,荒凉至此,妄她自己还担忧吃不饱,穿不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就算吃不饱,穿不暖,人家至少还活着;可自己呢,连身边至亲之人都保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