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彩虹横挂。
临近春节,广州连着下了几日雨,今个终于放晴了。舒婵在游廊下慢走消食,笑看东根在园子里踩水洼踩得不亦乐乎。彩墨怕他湿了靴袜着凉,欲上前阻止,舒婵拉住彩墨,道“让他玩吧!正在兴头上呢,你看他跳得满头汗,无妨。你不让他玩够,待换了鞋,还是要踩。”
“要是有个玩伴同他一起踩,指定更疯。”彩墨笑道,“待咱们小郎君出生了,东根就不孤单啦!”
舒婵抚着小腹笑笑。忽地一个人影从檐上翻飞下来,稳稳着地,扭头就问“是个小郎君?”
知雨蹭蹭几步跳进游廊,双眼放光,“月份这么浅,都能把出来?”
舒婵和彩墨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毕竟单靠把脉也有把不准的时候,眼下无甚明显症状,尚不能确定,还是等一等再说。
“都说酸儿辣女,我看娘子酸辣都不怎么吃,倒喜欢吃甜食。上一次可不这样,娘子净捡着酸的吃……”知雨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一时高兴过头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抿紧嘴,瞟了眼彩墨,跑去陪东根踩水去了。
“娘子……”彩墨担忧的望着舒婵。
舒婵却淡淡一笑,仰头望着天上的彩虹,徐徐道“风风雨雨都过去了,与其恨别人,我更恨那时的自己,为一个不值得的人满脑子情啊爱啊,兀自伤怀不说,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恶果,尝过一次就够了。以后在我跟前,不必刻意避讳他。陌路之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彩墨重重的点了下头。
一外院的管事小碎步跑过来禀告,说奉家三娘子来了。舒婵忙让他将人带到花厅稍坐,她收拾下即刻就去。
奉有仪是代母亲来送礼品的,都是些适宜孕期滋补的食材药材,装了满满两箱子运过来。
舒婵换了衣裳赶至花厅,就瞧见奉有仪正在剥橘子吃,一旁的几案上橘子皮堆成了小山……
“哎,舒姐姐!”奉有仪听到脚步声扭头,见人来了,忙站起身上前来迎,她手里还握着半拉橘子,没留神厅前台阶,一下子踏空了。
舒婵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小心小心!”
奉有仪站稳后哈哈大笑,“没事没事!姐姐这的橘子真甜真好吃,一盘都快被我吃完了!”
甜么?她怎么觉着有点酸不溜叽呢?舒婵眉头微皱,不及多想,转瞬就笑道“这是自家庄子里种的,妹妹若喜欢吃,我让他们现摘几筐新鲜的给送到府上去。”
“这敢情好!嘿嘿,多谢舒姐姐!”奉有仪半点不扭捏的接受了。
舒婵倒喜欢她这风风火火直来直去的性子,不过有时太直白了,闹得舒婵都不好意思接话。这不,正说着闲话呢,奉有仪忽地问她“舒姐姐,听闻你一直在给我义兄补身体呐,我瞧他简直大变样,你这能让枯木逢春的秘方能不能借我一用啊?”
“并非什么秘方。”舒婵难为情的笑道,“不知妹妹要来何用?”
“我同你讲,你不要告诉别人。”奉有仪将头凑过来,悄声道,“给我三哥也调理一下。”
“可是十里滩那回生病没好透?”
“不是。”奉有仪摇头,“那是多久前的事了,早好了。是后来,又病了,心病。”
心病?舒婵的脑海里浮现出奉家三郎那阴柔多疑又野心勃勃的面孔,这种人有心病也不难理解,只是心病仍需心药医,得对症下药才是啊!
“几日前我爹过寿,我三哥也回来了。舒姐姐是见过他的,可现在他人呐,啧啧啧,瘦脱了形!”奉有仪说得顾不上吃橘子了,拍拍手,“我娘问了半天他屁都不说,只说是忙累的。鬼信!我暗中打探过了,竟是为个女人!”
看着奉有仪直拍腿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舒婵也觉着难以置信。要说奉家四个儿子中谁最不会迷恋女人,那必定是老三得票最多。按照温在恒的说法,南方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奉家三郎了。一个有野心、有异心且手握重兵之人,会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
瞧瞧西北那个,曾经自诩深情不二,后面不也三宫六院?
“你说要是个良家子也就算了!他奶个腿儿的,那女子竟是马为先那老贼的一个侍妾!你是知道的,我们奉家有四十无子不得纳妾的家规,我三嫂大家闺秀,生了两儿一女,我三哥再喜欢那女子也不敢带回家,就养在了外面。那女子不知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他奶个腿儿的,竟瞧不上我三哥!要为那老贼守节,你说好笑不好笑?那老贼当她爷爷都嫌年纪大,她一个侍妾还守节守个屁的节啊!”奉有仪自个倒了杯水,饮了一大口,又愤愤道,“我三哥也是的,满福建就再找不到一个好女子了?中意她?我都气死了!养了一个多月,我三哥忍不住了,好说歹说要碰那女子,谁知那女子用簪子扎伤了我三哥,我三哥一怒之下……”
讲到关键处,奉有仪面露难色停下了。知雨在一旁正听得起劲儿,忙催道“如何了呀?放屁不要放一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