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有仪自知打不过知雨,也不介意她的冒犯,接着往下说道“我三哥一怒之下就对那女子用了强,那女子事后不哭也不闹,我三哥还以为她死心了。谁知她竟然在被褥里敲碎茶杯,用碎瓷割腕自杀了。”
“还真是个烈性的女子。”舒婵暗暗心惊。
“她还在墙上留下了血书,诅咒我三哥,诅咒奉家,要多恶毒有多恶毒!”奉有仪说着塌了肩膀,垂头丧气,“都怪我三哥,好好的惹她作甚?我三哥颇受打击,自那以后,茶饭不思,身体每况愈下。他对着父母是一个字都不敢透露,我瞧着他实在可恨又可怜,才来求舒姐姐要秘方的。”
“三娘子,实不相瞒,我家娘子并没有什么秘方。”彩墨解释道,“身体上的病,有时瞧着症状相似,但真要诊断起来却人人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至于心里的病,自然只能心药来医。温将军的心药,是我家娘子,你三哥的心药,怕没那么简单。”
彩墨说罢看向舒婵,舒婵赞同的点点头,对奉有仪道“我与大都督虽只见过两面,以我所见所闻,大都督并非沉湎女色之人。所以,一个女人,一封血书,怕不是大都督的心病根源。”
“啊?那,那会是什么?”奉有仪一脸茫然。
“三娘子不妨联想一下这几个月发生在大都督身上的事,踌躇满志的大举讨伐马为先,却出师未捷身陷险境,数万兵力毁于一旦;在最困难最危急的时刻,又遭遇最信任的部下背叛;连一个卑贱的侍妾,也不愿委身与他。大都督抱负不展,信心受挫,尊严更是扫地,说到底是心防和心态崩了啊!”舒婵娓娓道来。
奉有仪好似醍醐灌顶,叫道“我知道我三哥的心药是什么了!我先走一步,告辞了舒姐姐!”她急忙站起身,抓起剩下的两个橘子就跑了。
“这个三娘子,是属风的吧?”彩墨笑问。
“不是,他三哥的心药到底是什么啊?”知雨想不明白。
舒婵笑笑,道“大都督的心药,说复杂蛮复杂,说简单也挺简单。奉家谁最大?自然是奉帅。大都督的抱负、信心、尊严可不是给天家看的,是给他父亲看的。别忘了威武军是怎么到大都督手上的,奉家可有四个儿子。听郎君说,奉家老二这些年一直在洛阳侍奉祖母,孝顺自不必说,因为人处世谦和无争,之前并不显山露水。近几年他在军中稳打稳扎,能力越发显露出来,军职也步步高升。有时,急功近利铸大错,与世无争却是真争。”
知雨终于被点透了,忽然觉得大都督有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意味。
晚膳时,温在恒见舒婵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心里有事?”
舒婵错愕了下,她不过是比平时吃得慢了些,怎就叫他看出来心里有事了?
“你指定是在琢磨什么事。我也好奇究竟什么事能难住我们大当家的,不妨说出来听听,我也帮你参谋下。”温在恒揶揄道。
既然被他看出来了,舒婵想想便告诉了他,“这事关乎到姑娘家的清誉,尚不能确定,我方才在想该不该介入。”
“姑娘家的清誉?谁?可是若杉那小子又纠缠彩墨了?”
舒婵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奉家三娘子。”
“她?”温在恒瞬间平心静气,端起饭碗继续吃,“她还有清誉?”
舒婵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她是豪放了些,这世道男人沾花惹草美名其曰风流倜傥,女人招蜂引蝶却要被戳破脊梁骨,凭什么?我自个是放不开,但我挺羡慕她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努力争取得到,纵使失败了也不后悔,从不浪费感情。”
温在恒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心想近墨者黑,以后这妮子还是少来他家为妙。
“娘子说的对,直来直去确实省不少事。那个,奉有仪她怎么了?”
舒婵咬了咬唇,面带犹疑之色,小声道“我今日凑巧扶了三娘子一把。”她说着稍稍拉高衣袖,指着手腕,“手指刚好摸在她的脉门上,她……她的脉象同我的有些像,不,应该说比我的还像……”
筷尖上夹的菜啪嗒掉在桌案上,温在恒整个呆住,半晌才一脸惊愕的问了句“啥?”
“她,好像也有了啊……”
“有几分把握?”
“呃……六七分?四五分?”
温在恒彻底吃不下饭了,他娘子只要说有一分的把握那就与事实差不离。
奉有仪这妮子可闯祸了,闯大祸了!她爹不得打死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