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毛的东西，不喜欢……”妖怪蹲下来，凑得很近，用充血的红眼睛看了看它，而后发出怪异的笑声，抬头看向屋内，“人，可以吃……”</P>

透明粘稠的唾液流了下来。</P>

妖怪直起身，摇摇晃晃迈向紧闭的屋门。</P>

“汪！汪汪汪！”黑狗焦灼地吼叫，朝妖怪扑了上去。</P>

妖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块染着黑气的血肉被生生撕下，从黑狗牙齿间落在地上。</P>

黑狗绷紧绳索，拦在了屋门前。</P>

“汪！”</P>

“可恶！可恶啊！”黑气暴涨，愤怒的紫色妖火在月下窜起，“杀了你！”</P>

“汪汪汪！”</P>

一往无前的搏斗。</P>

即使尾巴被折断也在所不惜。</P>

绳索在妖火中烧断。</P>

黑狗死死咬住妖怪的喉咙，将它扑倒在地。</P>

光泽柔顺的皮毛上妖火越烧越烈，夜风成了助燃剂，连奄奄一息的妖怪自己也哀嚎着，逐渐被火焰烧尽。</P>

黑狗终于力竭，松开了牙齿，轰然倒下。</P>

弥留之际，映着摇曳火焰的眼睛，向依旧沉睡的房屋投去了短暂而依恋的一眼。</P>

南柯目睹了这一切。</P>

她跪在两具烧焦的骸骨边，向黑狗探出手，虚虚抚摸它的遗体。</P>

不是没有尝试阻止，但在这里，她似乎是绝对的旁观者，身体、声音、元素力，所有事物都不受她控制。</P>

一丝黑色忽而从下方妖怪的尸骸中冒了出来。</P>

像是骨灰突然拥有了生命，接二连三地汇聚起来，攀上犬类熏黑的骨架，逐渐凝实，最终组成与逝去的仇敌一模一样的形体。</P>

黑狗张开眼睛。</P>

乌黑的瞳仁里红光隐约，眨了两下，熄灭了，它发出轻轻的“呜呜”声站起来，带着困惑四下张望。</P>

地面只剩烧黑的泥土和野草了。</P>

于是黑狗缓缓摇起尾巴，走回屋檐的阴影中重新趴下。</P>

一直到太阳升起，日光洒落，整个后半夜都很平静。</P>

主人家陆续起了，男主人扛着农具出门，注意到门槛前焚烧的痕迹，晦气地皱眉，</P>

“怪不得昨晚听见狗叫个不停，谁家的小孩恶作剧，大半夜跑到别人屋门前头烧纸？”</P>

黑狗被吵醒，站起来朝他示好地摇尾巴吐舌头。</P>

男主人瞥了一眼它，扛着东西径直向田里去了。</P>

过了一会儿，女主人挺着大肚子出来，把一碗稀糊糊的剩饭倒在黑狗面前的饭盆里。</P>

“哎哟，别踢呀，”女主人忽然皱眉，扶墙捂住鼓鼓的肚皮，缓了一会儿，向屋里喊，“儿啊，出来扶我一把！”</P>

一个半大孩子磨磨蹭蹭地跑出来，把娘亲搀进屋去了。</P>

阳光明亮，南柯蹲在黑狗面前，看它意犹未尽地把饭盆舔得锃亮发光，摸它高高竖起的尾巴毛。</P>

好乖的大狗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