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不回来了,向离别去(2 / 2)

林惊春和林惊蛰离开了京都城,去了一座叫新城的小城市。</P>

这个小城市似乎被赛博朋克的高新科技遗忘了,没有遮天蔽日的摩天大厦,也没有蚁巢般的贫民窟危楼,这座城市的阳光很慷慨,哪怕是上个世纪的老房子也一视同仁照耀得亮亮堂堂的。</P>

这个城市的节奏也没有京都那么快,慢悠悠的行人,干净整洁的街道,恰到好处的科技仿佛在努力亲近每一个普通市民。</P>

纯一找到林家,按响了门铃。</P>

但过了很久,才有人挪到门口打开了猫眼。</P>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P>

林惊蛰只打开一条门缝,透过门缝问纯一,“你来做什么?”</P>

“我有话和他说,说完就走。”</P>

林惊蛰丢下一句“我问问”,关上门去了主卧。</P>

过了一会,他返回来打开门说:“快进来。”</P>

纯一矮身走进去。</P>

林惊蛰被他过分高大的身形逼得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纯一背上背着一副巨大的棺椁。</P>

他愣了两秒,才颤声问:“是姐姐?”</P>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听不清,但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主卧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碰撞声。</P>

林惊蛰连忙回神小跑,恰好和扶着墙走出来的林惊春撞了个正着。</P>

林惊蛰下意识避开,于是林惊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中央,背着棺椁的纯一。</P>

林惊春瞬间红了眼睛,“姐姐……”</P>

他瘦了很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模身材瘦成了骷髅架子,不知是受了伤还是身体太虚,根本站不稳,走得稍微快一点就浑身打摆子。</P>

苍白的脸,萎靡的神态,仿佛被抽了立身的根,只有眼眶里尚有两簇未熄灭的幽火。</P>

乍一看,与顾南走前的模样相差无几。</P>

青白的眉眼间甚至隐隐带了死气。</P>

纯一看得出来,他活不长了。</P>

早在二月,纯一就算出林惊春命有大劫。他问林惊春想不想知道,林惊春说不想,于是他没说。</P>

这一回,纯一也没打算说,只言简意赅道:“她回家了,不会再回来了,别等了。”</P>

刚伸着手,想要碰一碰棺椁的林惊春愣住了。</P>

泪水凝在眼眶里,刚刚升起的微光倏地寂灭,停在半空中的手发了疯似的抖个不停。</P>

“是、是吗?”</P>

短短两个字,他停顿了两回,颤得差点听不清。</P>

“是。”</P>

纯一闻到了血腥味,低头,在林惊春的下腹部看到了一线渗着血的纱布。</P>

“别等了。”纯一再次道。</P>

林惊春抖得越发厉害,不止手,腿也抖了起来,他站不住往下跌去,好在林惊蛰眼疾手快扶住了他。</P>

“她和你说的。”林惊春问。</P>

纯一:“我算到了。”</P>

“胡说!”林惊蛰打断,“你算到的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过来告诉我们,你只是想独占姐姐!”</P>

纯一的目光在林惊春那张哀痛欲绝的脸上恍了一瞬,“你说得对。”</P>

他本没有理由来新城走一遭,只是觉得两人有缘,又深知等待的苦楚,可怜的同理心作祟而已。</P>

可林惊春快死了,林惊蛰的面相看起来也不太好。</P>

何必自以为是劝这一回。</P>

如果劝有用,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儿了。</P>

纯一转身欲走。</P>

林惊春连追两步,泪如雨下,“让我再看一眼姐姐吧。”</P>

“这是我的棺椁。”说完,拉开门弯腰出去。</P>

林惊春不肯放弃,追出去,枯瘦的手在墙上摸索,苍白的指尖几要与墙壁融为一体,“姐姐有没有话留给我?”</P>

“没有。”纯一抬步下楼。</P>

林惊春声音哽咽,“真的没有?一句话也没有?”</P>

他追着纯一背上那副棺椁,就像在追着一个活下去的希望。</P>

跌跌撞撞,声嘶力竭。</P>

可是纯一头也不回地说:“没有,一个字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