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煤油灯,虽然注意力聚焦在破碎的砖块上,但苏晚晚通过李美芬的态度与口气察觉到其中蕴含的信息。刚吃过饭,她便独自先返,而回程发现她们视为坚固住所的炕居然垮塌,偏偏塌陷地点正好对着李美芬住的方向,她的住处却毫发无损,炕上的寝具连灰尘都不曾沾染一丝。
“上报村支书?你疯了吗?他们会借此机会联合对付咱们这换来的青年啊,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旦通知他们,不仅不能确定他们能否修复炕,日后咱们劳动劳动,所有人都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听到苏晚晚的主意,李美芬毫不掩饰质疑,连珠反驳,甚至显得胸有成竹。
“白芦苇,你们进来瞧瞧吧。”不再多看李美芬,苏晚晚转身将两人唤入屋内。
步入房中,白芦苇立刻拿起刚才放倒炕上的灯查看垮塌区域,而许言则站在门口,没有踏入一步的好奇神色。
“哎呀,这炕怎么会这样塌下来?二十岁了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塌方状况。”白芦苇愈看愈困惑,皱紧眉角关注着断裂的几处地方。
“在我看来,这个砖头应该承重大很多,撑过两三年没有问题。”观察着砖头断面上的状况,李美芬提出了自己的分析。
白芦苇仔细检查损坏的部分后,一旁的李美芬忽然插话,带着明显的急切:“你就直说能不能修好吧,别浪费时间了。”
白芦苇微微摇头,“正常的情况下,火炕顶多垮一小部分,但你这里的几乎整个床板都塌了,就算现在用黄泥填充上去,等这些土坯冷却也得好几日才能结实,这三两天里根本不能让人入住。更何况我们这是集体宿舍,哪来的水泥?这种情况得找村里处理才行。”
“那你恐怕只能睡地板了。”苏晚晚会心地想着,从一开始就意识到火炕无法修复。虽然缺乏这方面经验,但她深知建造土炕所需的人力和时日。
“这会是什么天气?睡地上得多冷啊,那些冰冷的水泥,我怕我会被冻坏。”李美芬不甘示弱,还不忘朝角落里的许言投去一眼。然而当见到他仍旧伫立于门口一动不动,语气变得柔和,“咱四人作为外地人,在这里算异乡客。之前在村里或许有过隔阂,但现在是一家人,若让人知我们连火炕都维护不好,准要笑话咱们的。”
苏晚晚默默听着,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等她继续阐述。而一旁的白芦苇则是疑惑地微眯起眼睛,不解李美芬为何将矛头指向火炕突然坍塌这件事。
火炕不是本就会塌吗?哪一家的火炕能坚挺到永远呢?况且他们这房子还是队上分的,屋里的火炕有问题,理应找队上的问题才对吧?
“况且你们两个房间紧邻着,只要不影响他人,别人应该不会过来,屋里面积不小,倒也能勉强住下……”
白芦苇明白了,李美芬的用心昭然若揭,她的逻辑并不难以追溯。想到这一点,他明白火炕的“自然”垮塌也似乎合情合理。
“你先挪过去那边暂住一晚上。”还未等李美芬继续表达,门外的许言淡然开口,直接解开了这个难题。
一道光芒在李美芬眼中闪过,她随即忙活起来,开始清理满是灰尘的床铺,反复擦拭了好几遍。
看着她的行动,白芦苇不禁疑惑地问:“许言,这……这样合适吗?我们可还是处在讲究男女之别的时代啊!如果真这样做,到时候队上其他人看到,肯定会误会的。”
哪怕事情本来没有错,也成了错误的源泉!
许言只是简洁地说:“目前看,只有这个办法。我去院子找工具,先临时解决一下再说。”说罢,他抬脚往门外走去,苏晚晚则心事重重地尾随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