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均为了听得仔细，本就一直盯着伙计的脸，这一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脸色一沉，语气怪异地说，“觉得利源好，你大可以离去，我不怪你。”

伙计听到老板这么说，立刻吓得低头认错，“老板，小的岂敢。”说着，双手抱拳，向宋世均作了个揖。

“哼！”宋世均冷哼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伙计退下。

伙计连头都没敢抬，倒退着走出了宋世均的视线。

宋世均紧锁双眉，脸色阴沉，他知道高景仁根本没有这么活泛的头脑，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这种稀奇古怪的招数一定是陈焕升想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仿佛失去力气一般跌靠在椅子上，双手自然下垂。

心中暗道：陈焕升啊陈焕升，你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又偏偏给我宋世均过不去呢。

……

南海海面上，一艘如出水大鱼一般的红头船，正扬起满帆，顺风航行。

船头上站着一个男子，迎风而立，一身暗黑色的长衫外面披了一件厚实的外褂，饶是这样，他还是打了个喷嚏，与此同时又下意识地将褂子用力地朝自己身上裹了裹。

此人正是陈焕升，算起来到今日为止，他们已经出海十六天了。一路上多数时日还算风平浪静，只遇到过两次风雨，但都不甚猛烈，而且他们的舵手经验丰富，所以整体来说船只还是十分安全的。

这时，一个小伙计端着个装满热茶的竹筒状茶杯，来到了陈焕升身边，“升哥，海风大，吹的人发冷，喝点茶吧。”

陈焕升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他跟高景仁要来的伙计阿福。

阿福真名周庆福，十四岁便开始在利源当伙计，至今已经将近三年了。他为人踏实，做事细心，陈焕升很是喜欢，便让他跟着自己。

阿福见过陈焕升在洋人和自己老板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让他羡慕不已，而利源这几次铺面销售方法的改进，他也知道是出自陈焕升之手，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当听说可以追随陈焕升的时候，他十分开心。

在海上航行的这段时间里，阿福很会察言观色，对陈焕升也照顾的无微不至，让陈焕升很是喜欢。

接过阿福手里的茶杯，陈焕升朝着他笑笑，“怎么样，出海这么长时间，身体还适应么？”

阿福憨厚地挠了挠头，“我家祖上也做过渔民，在海边长大，对这片大海并不陌生，而且升哥你都没说苦累，我这小跟班当然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