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颜大夫技术精湛，手术做得非常成功。李淑娟的身体恢复良好，一个星期之后，医院便通知她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了。

1990年，出租车还是个高不可攀的稀罕物，私家车更是难得一见。耿静从厂里借了辆金杯面包车，跟父亲和弟弟一起把母亲接回了家。

虽然说大夫看病不是白看，但耿建华夫妇还是感激张大夫的精湛医术，三日两头催着儿子去帮人家闺女补课，弄得耿天鸣抱怨道：“爸妈，你们不是想把我卖给他们家吧？”

李淑娟道：“人家愿要你那还是好事呢。张大夫两口子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给他们当女婿还委屈了你不成？”

一想起傅雨珊理解力感人的表现，耿天鸣禁不住抓狂道：“别！她家那闺女我可受不了，脑子简直笨的要命！”

“人家爸妈都是专家，孩子的智商还能差？”耿建华教训儿子道：“你学习好了才几天呀，别狂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李淑娟耐心教育道：“小鸣，张大夫的姑娘能上一中，人家肯定不会差的。她学习不好不一定是脑子笨，也许是女孩子不愿意学呢。你想办法哄着她学不就行了？只要成绩提上去了，张大夫总会知你情的。”

母亲所说不无道理，耿天鸣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像老师那般有耐心不说，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好。

再一次来到傅雨珊家补课时，耿天鸣记住了母亲的叮嘱，耐下性子来给傅雨珊一一讲解。遇到她不明白时也不再出言讥讽，而是变着法子帮她理解。

傅雨珊见他突然转了性，有些好奇道：“今天怎么不嫌我笨了？讲的还比以前细心，你真个变了耶。”

耿天鸣脸上一热，苦笑着解释道：“以前是我态度不对，不该老说你。”

傅雨珊却不着恼，嘻嘻笑道：“我又没生气。其实……你凶我的样子很an的，我挺喜欢。”

得！傅雨珊英语虽然学得不好，但是洋文用起来却是溜得很。

耿天鸣服气道：“我凶你，你还喜欢，你是不是有点受虐狂啊？”

傅雨珊闻言忽然低下了头，眼睛里似乎浸出了泪珠。耿天鸣见不得女孩哭，又是在姑娘家里，让人家爸妈听见了万一以为自己在欺负他们闺女，那可就闯大祸了。

他顿时慌了手脚，连声道：“对不起，我说错了！我道歉！”

傅雨珊抹了把眼泪道：“你没错，是我自己的错。”

耿天鸣没弄明白姑娘什么意思，呆在一边没敢吱声。只听得傅雨珊又道：“我爸妈忙得很，自小我跟着姥姥和姥爷长大。上中学以后，跟着爸妈到这边来住，每次放学回家几乎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很孤单，到了晚上还害怕。”

耿天鸣小心翼翼道：“那你怎么不去姥爷家住呀？”

“我姥爷……”傅雨珊轻声泣道：“已经去世了。”

原来如此！耿天鸣柔声安慰道：“你不是还有姥姥吗？”

傅雨珊擦了擦眼泪道：“姥姥被我大舅接走了，我哪好意思去大舅家住？”

独生子女难免孤单。耿天鸣深有同感道：“我还好点，爸妈不在家我就偷着玩游戏，玩累了再跟同学们在网上聊聊天也很有意思。”

“什么叫网上聊天？”傅雨珊忽闪着大眼睛不解道：“说的是打电话吗？”

“呃……这个……”耿天鸣忽觉失语，赶紧挽回道：“对！对！就是打电话！”

“打电话有什么意思？”傅雨珊失望道：“你家也装了电话了？”

终于把傅雨珊给糊弄了过去，耿天鸣抹了一把冷汗，强装笑颜道：“是啊，我给你留个号码，以后好联系。”

耿天鸣在本子上写了一行数字，撕下来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