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不知何缘由,朝野之中,却是多了些流言。
“诶,也是怪了,圣上虽连年修建宫观,倒也并未同前朝似得那般痴迷崇道,可自从两位殿下出宫建府后,宫中这些道人倒是走得越发勤快,莫不是圣上担心国运,为后嗣一事又有了什么新打算?”
阴暗的小室之中,几人正坐在一处,品着手中的茶水。
“这几日道人入宫,皆是为那早夭的元懿太子祈福而来,若说是为国运,这样揣测,倒也说得通。”
“哎,官家的心思,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今日叫众位来,一是想请各位献计献策,趁着军中捷报频传之际,让圣上彻底断了议和的心意。”
上座那人抿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
“二来么,亦是想请诸位对如今的情势商议出个章程来。”
“圣上若无亲生的子嗣,将来这储君之位,势必会在两位郡王殿下中选出。”
“我们这般人,自是不能同汪伯彦、秦会之一流并论,但将来之事,谁又能预料?”
众人四顾而望,却都并未多言。
“这传闻,自道士入宫后,便已在宫中流传。往常,宫中人这般的乱言,就算父皇不怪罪,也定然会让姜总管做些惩戒。”
郡王府中,殿下正在老师的屋中,诉说着自己的疑虑。
他怀疑,此次的流言,说不定又是父皇的一次考验。
那怪人坐在小椅中,静静听完殿下的所言,却开口问道。
“宫中无所动,那朝中呢?”
殿下挠了挠头,却说不知。
那怪人转了转眼珠,冷声笑道。
“此事,怕不单是冲着您和恩平郡王来的。”
流言肆起,宫中不加阻拦,任由其流传,明面上,此事看起来关乎立储,暗中,怕是其本意,还在军中。
“您的意思,父皇是想利用这次立储之事的风波,转移视线,暗中再同金朝议和?”
怪人眼中赞许,轻点了点头,开口道。
“军中之事,若官家一意孤行,当着天下人的面,岂不自担了个‘卖国之君’的恶名?这样的事,官家自是万万不会做的。”
殿下蹙眉道。
“若如此,父皇暗中议和有成,将来,又要如何公诸于世?”
怪人歪了歪嘴角,却是不紧不慢的抬了抬自己的身子,有些疲累的说道。
“殿下,这一课,赵先生应当已教过您了。”
堂堂皇子,若读书不用功,亦是要受惩诫的。
然这些惩戒,身为皇子,先生自是不能真罚在他们的身上。
而皇子们身边的这些伴读,自然就成了皇子们的身替,可代受过!
郡王殿下嘴中呢喃,眼中,却是有些茫然。
那怪人俯手到桌前,一脸正色的看着眼前的殿下。
“殿下,议和一事若成,按您所想,谁,会第一个受过?”
那少年沉思良久,这才突的缓过了神来。
“您,您,这,不会!父皇,绝不可能!绝无可能!”
怪人的身子往椅子上一靠,长舒了一口气,叹道。
“绝无可能,自是最好。只是殿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此事一旦成真,对军中,何尝不是件腥风血雨的大事。生杀大权,予取予求不过圣上一言……”
‘他’顿了顿,似是有些惋惜。
“可对大宋子民而言,失了这样一员猛将,之后,又有谁可堪当大任?”
“不会的!”
少年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愠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