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下怒气冲冲的走后,庭院之中,余已却是回转过身来,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然后便赶紧收拾了手中的污泥,随后大跨步的走入了怪人的屋中。
“都听见了?”
屋中,那怪人看着面前的余已,神色如常的问道。
余已点了点头。
身为皇子,笃信自己的父皇做不出为求自保,诛杀功臣良将的恶事,本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样的事,面前之人却能堂而皇之的当着殿下的面说出,才更令人骇然。
“知道为什么要你在外头听着吗?”
余已回过神来,低了低头,只听着吩咐。
“立储一事,虽是个幌子,但官家既然以此为由,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无心之举。”
“宫中几位贵人暂且不说,朝中之人对此事,定然也不会置之不理。”
“你的任务,便是将朝中众人对立储一事的举动,仔细筛查一遍,若有那有心之人,想利用此事,做些文章……”
‘他’歪了歪嘴角,故意在此时顿了一顿。
余已到底是聪明人,不用多说,自然也听出了全貌来。
只是他如今的身份,不过郡王府的一个小小花匠,即便他有些消息的来源,但单凭如此,还要暗中搅和朝堂中事,属实是有些难为人了。
不过,也因着这层身份,要想在殿下面前露上脸,若不出些奇招,又怎能得青睐?
他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半分的在意。
走出屋门,那怪人身后的屏风处,王强倒跟个没事人似的走了出来。
“这么大的事,由着他去做,你就不怕他转头将今日的所见所闻,转头告诉给别人?”
怪人轻笑道。
“说了,又能如何?”
“你当他真不知自己出了汪府,为何处处受制?”
王强紧了紧眉,眼神里,顿起了些许的杀意。
“他若是敢在外胡乱行事,哼!”
怪人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这才放下了茶盏。
“担心他,倒不如想想要如何应对宫中的那位,看如今这般的形势,恐怕他暗中又同北边有了联系,若军中这回能决一死战,一战得胜,倒也没那么多的事端了。”
“奈何这样的持久之战,哪有即刻便能拿下的,给了宫中那位时机,便是自寻了条死路。”
‘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声,眼中的惋惜之色重浮。
“这样至真至性的人物,世上当真是不多见了。”
“就真的别无他法了?”
“他法?当然有,杀了他,倒是能一劳永逸。”
王强黑了脸,忍不住骂道。
“什么馊主意!还有,你在殿下面前,多少也收敛着些,殿下这样忠厚孝义之人,你在他面前说那些,也不怕殿下厌弃于你!”
“哈哈哈哈……”
‘他’笑得肆意,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殿下若是不信,刚才就该直接将我打出府去。”
少年郡王,见过宫中的风雨,又沾染过边城血色,这样的人物,还能不知自己父皇的秉性,只知愚孝仁义?
江伊佳舔了舔牙,忍不住掰了掰了面上的面具,这才舒服了一些。
到底是长起来了,如今在‘他’这位老师的面前,殿下已能收住心性,表现出应有的郡王风范,便足以说明‘他’的这番教诲,殿下已记在了心里。
喜怒不形于色,可不是让人做个木头。
行事稳妥,恰如其分,每遇大事,处变不惊,才是殿下这样身份,应有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