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知道你媳妇有些本事的。”昭玉夫人就将眸光放到了帘幕上，午后细碎光影斑驳，仿佛刚才那年轻女子的丽影还在。“刚病那会，我还念她年纪小，就算有些本事，也定不能扛起这般大任，便是她手头上再忙，也需得到这屋中与我一一回禀。现在想来，也是辛苦她。”</P>

也只有掌家者才知道里头的辛酸苦辣，偌大的一个侯府要打理委实不易，更何况眼下还一个时疫。</P>

“是。”聂策敛目应声。</P>

头回听亲娘肯定桑陵，心中虽欢喜，竟也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的好。</P>

等再听着昭玉夫人又念了一遍时疫期间家中大小事，同桑陵的处理之后，才装得讪讪，“也是她该做的，媳妇嫁进门，自要为家中处理好事务。”</P>

不过头句说完，随即话锋一转，又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拔高了一些语调，“她也确实是能干的，午苑内的事都叫她打理得有条不紊，儿子不常住家，许多家事疏忽管理，若不是她一直前前后后打理，儿子回来也不至于有这般安生的。”</P>

其实这也都是无心的话，聂策自己都没意识到。</P>

但落到昭玉夫人耳中又不一样，看来小两口的感情还是真心实意的好。不过这话里却也还有一层意思，昭玉夫人照样心知肚明，既说到了午苑从前的事，那就必然是说的沈氏姑侄了。</P>

此前生出的桩桩件件，在昭玉夫人这儿，其实也是一本一直在记着的账。</P>

今年沈家侄女的婚事，便是第一次回击。</P>

上月她和老爷子汇报两府人事，事后闲扯就看似不经心地提了嘴午苑内无服侍婢女的事。老爷子当即自然问下去。这么一来二去的言语之中，也就含含糊糊的表明是沈氏所为了。</P>

从前不计较，是为事情还够不上多大，若要处置了，难免在老爷子面前落得个家族不和睦的印象。</P>

唯有等所有小事累积到一处，一次汇报到老爷子的耳朵里，起到的作用才能最大。</P>

老人家本就是个喜欢粉饰太平的人，又怎么能容忍家里还多这么一个喜欢生事端的人？</P>

再后来沈华君的婚事，昭玉夫人也就好办多了。</P>

“所以这孽还是少造些的好，平时一些小打小闹的，旁人不计较，就真以为能肆无忌惮下去了？”</P>

她也没顺着儿子的话再说到桑陵身上，反倒又一嘴提到了沈氏。</P>

这么多年下来，她自己心里又焉能没有恨？这掌家大妇看似无限风光，实则背后的委屈和苦楚更是无穷无尽。</P>

尤其还有一个老人在上头压着。</P>

一切的总账，等到老爷子西去，也就该一笔一笔的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