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何其无辜,怎能因为她的死而遭受任何损失呢?
后来木子李一个人走了很久,从日落西沉到夜色袭人,从人声鼎沸到街巷犬吠,从滔滔江水到巍巍高楼,最后她选了一个风景极佳的桥,站在围栏边上,在这群居者厌恶的夜里,她寻到了一片光,在这一刻,她感觉到了风也怡然,尘也缠绵,就连呼呼的声响也缱绻。
她想,如果自己不叫木子李该多好,这样她就不会有木子李这样的性格,她不会被伤害到,不会难过,不会哭泣。
都说人死时会回想过去的一些事情,木子李却一点都不想去回忆,她承受不了。
安然的闭上眼睛,感受着极速下降后的粉身碎骨,全身都在放松,平时总是紧紧捏成拳头的手也打开了。
下落的感觉突然停止,想象的痛苦没有出现。
木子李睁开眼睛,僵硬抬头,赫然看见她的右手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死死抓住,就像是抓住了希望,用力地抓住,用力到不断在颤抖。
她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就像是从幻觉里抽出身来,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鲜明,灯光晃得刺眼,顺着手臂上暴起的青筋看上去,有一个少年,将所有的光明逆在身后,用尽全力,只为拉住她坠落的身躯。
僵持了许久,木子李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她看了一眼下面,黑漆漆如无底洞,什么都看不见。
只这一眼,就让她濒临晕厥。
她听见许言午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暴躁的语气,他说:“你给老子坚持住,待会儿我用尽提,你配合着往上蹬!”
木子李喘着粗气,她猜测她又要开始犯病。
她的一生就要结束了,这样也好,她已经没有勇气活下去。
她颤抖的嘴唇哆哆嗦嗦,反反复复念叨着,“放手。”
许言午从来不听别人说什么,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既然他想让她生,那便是天灾人祸,他也要她活。
为了保存体力,许言午不再说话,慢慢将底下的人拉上来一点,较紧牙关,他迅速双手拉住,得亏下面的人没有乱动,许言午满头大汗,手臂酸痛,终于将木子李从危险的边缘救了回来。
他瘫倒在地,转脸一看,才发现她已经昏死过去,披头散发,满脸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的液体。
许言午爬起来,拿起刚才因为慌乱随意扔在地上的机车帽,将地上的人扶起给她戴上,然后背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机车旁。
她很轻,许言午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就像是一团空气,随时都会吹走。
坐在机车上,木子李总会倒下去,许言午没有办法,将她的双手牢牢卡在腰间,用背撑起她能依靠的一块区域,好不容易,木子李乖乖的靠在他的身后没有乱动。
昏黄路灯下的许言午难得认真安静,他从来没有开机车开得这样平稳过。
斜长的影子伴随着机车的轰鸣,许言午怎么也没想到,他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开机车,竟然会遇到一心求死的木子李,更没想到无视生命的他,会用尽全力去救一个与他只见过几面的人,这一救,就是一辈子……